聽到裏德的要求, 加爾文遲疑了一下。那是非常快速的一點兒猶豫, 但裏德還是捕捉到了。
“讓我看——”
裏德重複了一遍, 多日的昏迷讓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虛弱和蒼白, 但他設施浪那種奇妙的,帶有威懾力的氣質卻變得更加濃厚。
加爾文故作冷靜地回望著他:“我的傷並不嚴重。”他強調道。
“可是我還是想看看你的傷, ”裏德說,他的睫毛在眼睛的下方打下了一道微青的影子, “而且,你之前讓芙格檢查過傷口不是嗎?”
加爾文目瞪口呆地瞪著他:“等等, 你這是單純想要探究我的傷勢還是在吃醋——吃你自己的醋?”
裏德停頓了一下, 他做出了一幅陷入沉思的表情,過了好幾秒中他才鄭重其事地開口:“我覺得兩者都有。“
“看在上帝的份上……”
加爾文有些無奈地嘟囔道, 但說到一半, 他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吧,裏德。你贏了。”
一邊說著,加爾文一邊抬起手,開始解開自己一直扣攏到領口的襯衫的扣子。
裏德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加爾文的指尖,還有那一點一點敞開的布料上。
顯而易見的曖昧忽如其來地浮現在兩人之間,加爾文眼睫低垂, 有些微妙地避開了裏德的注視。也許也是為了打破這種有些過於粘稠的氣氛,加爾文嘴唇微微翕合,然後裏德便聽見他輕聲的低語。
“我真不想讓你看這個——老實說,有些丟臉。”
隨著話音的落下,加爾文將自己的襯衫全部脫了下來, 他坐在裏德的床邊,朝著裏德的方向側過了身子,好讓對方可以看清楚自己身上殘留的傷疤。
“該死的——”
裏德在看清楚加爾文身上依然呈現出可怖狀態的傷口後發出了一聲陰沉的詛咒,他無法控製地伸出手,指尖撫上了加爾文的傷口。
加爾文整個人微微一顫,卻並沒有躲開裏德指尖的描摹。
裏德虛虛地沿著加爾文的後頸一直滑到他的腰部,然後是他那對僵硬的翅膀。
一層厚厚的黑色凝膠一般的藥膏覆蓋在加爾文黑紅交錯的燒傷上,裏德嗅到了許多用於鎮痛的藥物的氣味。
加爾文的傷口上有非常明顯的,來自於芙格的處理痕跡。看得出來他的傷勢正在逐漸好轉,但這並不能掩蓋在這之前他傷勢的糟糕程度。
醜陋而猙獰的傷口幾乎覆蓋了加爾文的整個左肩,和背部。他的翅膀……那對擁有著世間最潔白,最柔軟羽毛的翅膀,這時候卻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繃帶。
光是看到那些繃帶,裏德便覺得一陣心悸。
他簡直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說這是‘不嚴重’?”
裏德用一種非常冰冷,非常平靜的聲音說道。
加爾文聳了聳肩。
“跟你的比起來,當然。”他很快受到了裏德近乎譴責的目光。他不得不補充道:“也不是全無好處,要知道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擁有一對翅膀很糟糕,但當我的羽毛,我的意思是,那對該死的翅膀上的羽毛被燒焦之後,我覺得相比起來我之前擁有的那對柔軟蓬鬆的鳥翅膀還不錯。總比你背上背著一對好像隨時能扯下來吃的烤翅好。”
“哈,哈。”
裏德發出了兩聲幹巴巴的,帶著濃烈敷衍和抗議意味的幹笑。
“這不好笑,加爾文。”他說。
“你也變得不那麼可愛了,裏德。”加爾文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