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來人道:“起身吧。這些日子你師父身死孤竹,你飄零江湖,也是難為你了。正堂也是我的弟弟,心下也是好生緬念!”
程桐將一眾人掃視了一番,沒有了冷禮那一幹人,燭然左側站著畢正堂,身後三五個廣陵弟子,大師兄和二師兄皆在。右手邊一個不太認識的男人,不過明顯瞧得出來是胡人打扮,身後也跟著幾個同樣裝束的弟子。
程桐見此情景,也略微知道些分毫,不過仍舊要確認一下對方來意,便大著膽子問道:“師伯,你們來這裏所為何事?”
廣陵掌門道:“程桐,你先到為師這邊來。”
程桐向來尊師重道,見師伯如此吩咐,自然不可違逆,從溪水中上岸,便要踱步加入廣陵一派的人眾之中。小武登時牽住程桐的手,從身後暗道:“不可,你昨夜傷了燭青,此時不清楚你師伯與燭然是何關係,如若冒然回去,恐怕遭燭然暗算。”
程桐雖然有些憨愣,卻也心中明白利害關係。聽聞小武所言不無道理,便躊躇起來,又問道:“大師伯,你怎地會尋跡至此,莫非這裏有什麼關乎本門的大事嗎?”
廣陵掌門掃視了一下程桐身後的三人,拱手道:“廣陵掌門畢千節,想必各位便是屏嶽山的高徒,此地乃貴派勝境,尋常人等本不該擅闖,然而近日接到傳訊舍弟畢正堂身死孤竹冰峰,乃是有人故意相害,故而千節雖然年逾花甲,卻仍舊修養不足,咽不下這口氣,定然要來尋覓一下究竟是何人害我廣陵之人!”言罷雙眼瞪著程桐身後的李小和與孟小武,似乎早已把他二人假想成為害死畢正堂的真凶。
程桐聽聞畢千節所言,對答道:“師伯,害我師父的,乃是晉國範氏和琅琊派的冷禮,前日冷禮已經於晉境伏誅,隻不過還有好多師兄弟被羈押在中山一帶,等待營救!”
畢千節聽聞程桐所言,好不驚駭,言道:“竟然還有弟子被羈押在中山一帶,這卻是大事。”
怎知燭然登即接過話頭道:“畢掌門,此事雖然還有後話,然而那日助範氏逃脫,免於林胡兄弟製裁的,正是眼前這幾人。雖然這幾位並未直接殘害畢師傅,但是他們也可以說是幫凶。”
聽聞燭然挑撥,林胡弟子也起哄道:“不錯,你那廣陵的弟子,也曾在晉國那範氏脫困,說起來,還真是背叛師門了!”
程桐見對麵一幹胡人指著自己,心中焦急道:“師伯在上,程桐不敢欺瞞。那日冷禮······”
“那日林胡兄弟欲尋範吉射報仇,爾等卻助力範氏,與欒氏合力救走了範吉射,你還有何話說,而且你身側那位少女,就是欒氏公主,欒黶之女,欒盈之妹!”燭然這奸猾角色這時候立時派上用場,將程桐言語打斷,登時搬出這許多過往的事實,畢千節一聽,心中狐疑起來。
程桐趕忙辯解道:“師伯,容弟子秉明,事情非你所想!”
怎奈廣陵門下一幹人嘈雜鵲起,各自評論起來,大多認為程桐乃背叛師門,認敵為友。畢千節沉聲道:“程桐,你入門未久,不識江湖險惡。許多壞人外道,常以威逼利誘來迷惑那些不堅定或者不靈光的弟子。然而大多弟子仍舊是俠義為懷,為正道蒼生,故而那些壞人便又巧言令色,以行俠仗義來欺騙他們,反而是騙他們做那些苟且不齒的壞事。”
程桐聽聞畢千節所言,好似認定了李小和等人就是壞人,趕忙辯解道:“不是的,師伯,小和兄弟和小武妹妹都是難得結識的好人啊,程桐若是沒他二人照料,哪裏還有命見到師父!”
畢千節道:“這也是有的,有些外道仗著武功救你一命,便要你幫凶作惡,初入江湖的你不知如何拒絕,但是心中善惡標準,總該是分明的。念你年紀輕輕,識人不深,師伯不怪你,趕快過來,重回我廣陵一派。”
程桐被畢千節說得一時焦急,百口莫辯。直指著燭然道:“師父,他才是大惡人,他在冰峰上殺了好多人,他才是大惡人啊!”
燭然故作淒愴道:“冰峰之上老夫也是無奈之舉,各派弟子受範氏蠱惑,不顧生死性命,隻要斃老夫於毒針之下。老夫為求自保,才不得已出手傷了幾人,今日憶起,甚覺慚愧。然而這李小和乃屏嶽山弟子,孤竹君上賓,又勾結晉國欒氏,暗中護佑範吉射,讓林胡教也折損了不少弟子,五服十一派,亦有不少人吃了他的虧,今日這筆賬是不得不算了!”
燭然的口舌犀利,總能在幾句之間,把住話頭,便將不利情勢逆轉,陷程桐於背叛師門的境地。
李小和心知程桐說不過燭然,便插言道:“畢掌門,你門下弟子,還有畢正堂師父,與在下曾經在無忌山莊有過一麵之識,曾經我等共同抗敵,抵禦孤竹馬車的無禮所為,也算是有過交情。屏嶽山弟子的為人,想必閣下當也是心知肚明,今日何必一口一個邪魔外道加於我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