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今晚的安排,連修然設想過很多種失敗的可能。

宮明熙或許不會被他激怒。

而她也不會正好出現在那裏目睹一切。

但當連鬆雨在這毫無預警的一刻抱住他的時候,他所有的應對機製好像都失效了。

她沒有去追宮明熙。

原本已經是再圓滿不過的結局。

可是這太過美好的片尾彩蛋又是怎麼回事。

她抱著他,眼淚都蹭到他的襯衫上。

連修然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此時說些什麼。

躊躇著的他也很害怕萬一開了口,這不夠真實的美夢就會立刻幻滅。

“疼不疼。”

天可憐見,在等到幾乎失去信心的時候,她的問號終於從他胸前飄了上來。

“疼。”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寂後。

連鬆雨的腦袋在他懷裏動了動。

“......你不會躲嗎?”

她哽咽的哭腔取悅了他。

連修然眼神有些渙散。

他嚐到自己口中漸漸溢出的血腥味。

假如今晚宮明熙手裏拿著的是刀子,死心眼如他也是不會去躲的吧。

要論決心,宮明熙何嚐敵得過他。

連修然僵硬地環住連鬆雨。

老天保佑,他總算沒白白挨打。

在回家的路上,他仍舊處於一種劫後餘生的歡欣裏。

副駕駛座的連鬆雨用手蓋住酸痛的雙眼。

她實在搞不懂剛才那決堤的淚水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簡直快把她嚇死了。

而最讓她心煩意亂的是,比起擔憂宮明熙的決然離去,她反而更在意連修然頹然靜默的可憐模樣。

她想到腦子幾近炸裂也理不出頭緒來。

心疼到幾乎起了殺意的理由是什麼?

連鬆雨閉上眼睛試圖和快要消亡的理智對抗。

......難道不是因為護短嗎?

畢竟在她的記憶中,向來冷傲的他何曾有過這種難堪的境遇。

對,一定是因為護短。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連鬆雨便像是突然抓到了某根救命稻草,長舒一口氣。

她偷偷瞥了一眼連修然,迅速收起自己的掙紮。

直至車子停泊在樓下花園,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對宮明熙三個字避而不談。

盡管臉痛得直冒冷汗,他心裏卻還是高興的。

雖然過程迂回了點,但結果遠超預期了不是嗎。

未開燈的廚房裏,連鬆雨取了冰格裏的冰塊包在毛巾裏,輕輕按到他嘴角處。

情況比她想象的要更糟糕些。

“明天要怎麼辦?”

“戴口罩吧。”

連修然坐在椅子上輕描淡寫道。

反正也瞞不過連建元。

這種顯而易見的掛彩隻能多頂一天是一天。

從剛才開始,他就在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一點心虛都沒有,也未免太說不過去。

“你們不會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

連鬆雨仔細地檢查他的傷處,沒有和他對視,語氣中也不帶任何期待。

連修然輕歎,原來自己還是低估她了。

“不會。”

果然是這種沒有新意的回答。

連鬆雨揚起眉梢。

“明天午休時間我能來嗎?”

什麼?她剛才說什麼?

連修然微微睜大眼睛。

“我買午餐來公司陪你。”

“然後等你下班一起回家。”

“好不好?”

巨大的喜悅從天而降。

如果他有尾巴,現在都快搖斷了。

連修然正襟危坐,隻一味點頭。

連鬆雨將手放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他的發,聲音低婉。

“......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