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場二樓的咖啡店裏獨坐一個小時後,連鬆雨終於決定要起來疏散疏散難忍的腰痛。

不得不說看似斯文安靜的連修然發起瘋來比誰都歡脫。

今晨洗澡時肩上赫然在目的青紫咬痕證明這個家夥從來都毫無保留。

足見以後即便是創新也要適可而止。

連鬆雨萎靡不振地把書合起來。

她應該好好想一想,以後該如何安排他們的早晚日程。

若不好好斟酌,單憑著連修然的心思和體力,她哪能是他的對手。

喝完杯中餘下的奶油冰咖啡,連鬆雨將書收進身邊的手提包裏。

她小心地以手扶住後腰舒展身體。

然而還未完全起身,突然間一股冰涼透心的寒意就從她的右半身傳來。

嘩啦作響的冰塊自天而降。

店中眾人齊齊發出一聲喝彩的低呼。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她今天算是體驗了一把。

原以為晚上的聚餐已經足夠夭壽,想不到還有更多驚喜。

她被澆地根本都來不及叫喚,側邊卻已忽閃下來一道黑影。

“對不起!我沒拿穩!”

那是個貌似驚恐萬分的男聲。可為何她聽出幾分譏誚的笑意來?

淋了半身冰可樂的連鬆雨渾身散發清新之味。

她愕然地與身邊半蹲著的男人對視。

半長發,下巴又尖又瘦。此人明明是在道歉,眼神裏卻透著揮之不去的奸妄之意。

雖說怎麼看都不像是好相與的類型,但他也急的立刻脫下身上的襯衫外套球成一團替她擦起來。

連鬆雨情急之下擋開他的手臂。

“不必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實在對不起!”

他似乎更加急切。

“這衣服......我賠給你!”

看出她眼中的燥鬱,男人立刻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包。

“真的,我賠你。”

事已至此,她不欲再與他糾纏下去。

”沒關係。”她語氣寡淡道。

“我去衛生間洗一下。”

“你不用擔心。”

韓靖寧一臉抱歉地隨著她的起身也慢慢直起腰來。

“至少讓我賠你幹洗費。”

她搖頭。

“不值幾個錢的衣服,哪裏用得上幹洗。”

“我還有事要辦,不能再耽擱了。”

她用手提包隔開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

可對方仍不依不饒的。

眼見步出咖啡店時他依然在道歉,連鬆雨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拔腿就跑。

實在是太可惜了。

樓層盡頭的衛生間裏,她心塞地用清水擦拭米色風衣上的汙跡。

這還是曾經連修然在米蘭出公差時給她帶回來的。

數年間曆經奶茶雞湯和冰淇淋,是幹洗店的常客之一。

今日再添戰績,恐怕是宿命所致。

連鬆雨把風衣卷起來塞進隨身攜帶的黑色尼龍購物袋裏。

這副半簾長發濕透的狼狽模樣還是走側邊樓梯才不至於招人顯眼。

她心潮低落地沿著安靜無人的台階一路下行,某種奇怪的第六感卻在此時突然出現。

不知為何,連鬆雨隱約覺得不遠處階梯盡頭站著的男人異常眼熟。

他的雙手背在身後。

站姿帶著勝券在握的得意。

從身量到衣服款式,再加上那個發型。

她後背發涼地放慢了步幅。

難不成他在跟蹤她嗎?

或許是注意到她的遲疑,韓靖寧朝前走了幾步,抬頭對她笑了。

“連小姐。”

“衣服我是一定要賠給你的。”

“能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