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感覺很疲累。
卻好像再也睡不著了。
眼下的長睫微微顫抖。
他試圖動了動僵硬的身子。
暈眩的意識逐漸消散,宮明熙吃力地睜開眼。
牆上時鍾發出的機械聲響不大也不小。
傾斜的陽光地透過百葉窗灑在一盆粉色小花上,安寧又朦朧地像是在夢裏一樣。
病房裏安安靜靜隻剩他一人。
孤獨的宮明熙側過頭看向床邊的兩把單人椅。
精神雖然萎靡,眼神還是挺好使的。
椅背上搭著的駝色格紋披肩,熟悉的光澤和圖樣看得他心下一沉。
局促的視線再往旁邊移動一兩分,他更是認出了那件黑色西裝外套的主人。
不得不說,他的心情實在是五味陳雜的。
如此一瞧,原來人都到齊了。
走廊裏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緩慢地定在了病房門口。
不必多想。
宮明熙輕歎著閉上眼睛。
光聽那個步調,他就曉得是誰來了。
穩穩地轉開門把手後,那人再輕手輕腳地把門合好。
回身時兩人的視線正好就對上了。
“醒了?”
“感覺還行嗎?“
唐嘉輝手裏拿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
眼下發青,栗色頭發亂得像稻草。
看起來比他還憔悴。
宮明熙以微幅頷首,嘴角尷尬地扯出一絲比哭難看的微笑。
”她人呢?“
“在哪裏?
”誰?“
唐嘉輝揚起眉。
“......楊小曼。”
宮明熙不敢使勁說話。
一副氣聲教唐嘉輝聽著真是心都碎了。
“哪能不在。”
“擱外麵坐著呢。”
走到病床邊,他彎腰把椅子往前拖了拖。
“放心吧。“
“紮地不算深。”
唐嘉輝坐下來湊近了看這臉色蒼白的小男人。
語氣比羽毛還輕柔。
“手術挺成功的。”
餓極了的唐公子狠狠咬了口蘋果嚼著。
抬手掃開他眼睫上散布的銀發。
“你說你是不是傻。”
“眼瞅著情勢不妙。”
“為啥還要跟人家正麵杠?“
縱然口裏說著譏諷之語。
表情卻溫柔地快擠出水來了。
唐嘉輝的大手停在他額上。
粗糙又溫存。
“不過你女朋友的力氣我是領教了。”
“昨天晚上那癲狂的勁兒。”
“連我都差點沒按住。“
宮明熙忍耐著聽他嘮叨完。
頭忍不住動了一下。
他從剛才開始,就有話想問這家夥。
椅背上夫唱婦隨的駝色披肩和西裝。
在這早晨十點的光景,似乎是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
“她......”
“她還在這裏嗎?”
他壓在被角的手指輕輕蜷起。
即便是明知故問,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哪種答案。
“在。”
沒說名字,沒有多餘的解釋。
這一次,唐嘉輝很幹脆地應了他。
或許也是太幹脆了。
宮明熙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都到了這份上。
他居然還有心思問這種問題。
下意識地避開唐嘉輝了然的視線。
隻因他在對方臉上看到那洶湧不斷的同情。
讓他窘得無處可藏。
眼神閃爍,他後悔地簡直想打臉。
無奈的唐嘉輝把手掌下移,輕輕地蓋住病人的眼睛。
“哎......”
“都什麼時候了......”
挾著歎息的低音在他耳邊道出心疼的真心話。
“你能不能給我消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