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回到那灰撲撲的裝修地監工了。
至少不是現在。
剛從連修然的辦公室跑出來時，唐嘉輝的心情還沒那麼差。
但是在大街上走著走著。
他發現自己竟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那股無名火了。
氣哼哼地快步向前邁動步子。
唐嘉輝慌亂的視線在四下亂撞之際對上了不遠處的酒店大樓。
昨夜給溫若翎在那裏訂了五天房，刷完卡後他卻沒有隨她上去。
豪氣的大話說得太快，他的情緒還跟不上節奏。
縱然她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區做出十萬分挽留的姿態，他也沒辦法如從前一樣笑嘻嘻地摟著她去撒歡。
“明天我給你轉賬。”
“你把餘下三個月的房租提前繳清了。”
她睜著大眼睛看他。
並未對這番陳情表述做出什麼反應。
唐嘉輝尷尬地搔了搔鼻子。
“我在南武路有間小公寓。”
“這幾天會叫人打掃出來的。”
“退房那天我送你過去。”
他自以為想的周到。
不料話落在人家耳朵裏卻是另一幅畫麵。
以溫若翎的理解，如此熟門熟路地給她規劃好了未來的藍圖。
就好像這番對話曾經發生了無數遍一樣。
她不由自主地心裏咯噔一下。
想來那些女人也都沒能在那間位於優雅地段的公寓裏住太久吧。
她的眼裏找不出任何光彩，其實真的是有點懵了。
折騰了半天，原來他竟沒有打算要和她同居。
“那以後......”
她躊躇地上前拉住他的手指。
“以後我們要怎麼辦？”
今晚，她舍不得他走，卻也知道他一定會走。
如此窮追不舍的問句讓唐嘉輝垂下眼睫。
他反手握住她，輕柔地捏著。
“......以後的事我沒怎麼想過。”
“我們先這樣處著。”
“你看好不好？”
他溫和的語氣並不像是在做戲。
她隻是沒猜到他接下來說的話有多意外。
“你才二十一。“
“現在也不著急去找什麼工作了。”
“趁著有空，想不想再去念個書？“
他瞧出她眼裏的驚訝，慌忙又補上一句。
“別緊張，短期的那種就行。”
“如果是國外遊學的形式也沒問題。”
“比如學個美術啥的......“
“學費生活費你都不用擔心。”
溫若翎怔怔地看著他。
覺得這陽春白雪似的對白都不像是真的。
包養模式竟然是這樣開啟的嗎。
“你要我去讀書？”
她遲疑地反問。
未曾想過唐家高中肄業的公子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當然，唐嘉輝到底也不是傻子。
一聽她的音調，他就曉得是自己想多了。
差不多是一盆冷水撲麵而來。
“對不起。”
“我實在......不太想再去學校了。”
“我從來都不是那塊料。”
被唐嘉輝的沉默堵得難受，溫若翎艱難地推脫他的好意。
唐嘉輝看著她抗拒的神情，喉頭抽得緊緊的。
“這話題改天說也行。”
“別放在心上。”
他把手重新插回褲子側袋裏。
催促她趕快上樓休息後獨自離開了酒店。
長夜寂寂，每多走一步，他的失落就更朝著絕望靠攏。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唐嘉輝對昨晚發生的這段插曲感到無比悔恨。
他是為了什麼要跟溫若翎提那種要求。
把人家女孩子當養成遊戲玩，可能是這世上最不作興的事。
明知不會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卻還是孤注一擲地去做了。
活該他今時今日杵在人潮裏愁到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