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深夜起了霧氣的湖畔,全程呆若木雞的連修然幾乎要默念金剛經平複心緒。

他機械性地邁著步子踢著石子,依靠向來沒方向感的她耐心引導才安全回到了別墅。

多年來積累的冷靜自持到她這裏全都喂了狗。

顯而易見,他並不怎麼相信她之前所說的甜言蜜語。

她坦白地那樣徹底,加量不加價到無懈可擊。

他理應高興才是。

可是聖賢書不是這麼教他的。

往往聽起來太過美妙的句子,後麵通常都跟著刀子。

雖說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捅人的角色。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幫學藝術的腦溝腦回就是和他不一樣。

隨便說上幾句不檢點的情話,都能把他糊弄地神魂顛倒。

站在玄關脫鞋已過深夜十點一刻,幽冥如鬼火的客廳裏很清楚地傳出幾個男人的抽氣聲。

第一聲入耳的是唐嘉輝那個標誌性的“我去。”

標準的男中音念起來有種別致的渣子味道。

連修然放好鞋子回轉身,突然就撞上自己多年辛勤灌溉的花骨朵。

隨著經驗的與日俱增,他已經能很輕易地從她手擺放的位置辨別出自己是不是又有活要幹了。

客廳眾人沉浸於恐怖片裏。

而他則是被強吻了。

不僅如此,一隻靈巧的手還鑽進了毛衣,毫不留情把他的襯衫下擺從腰裏拽了出來。

熱情直接地讓他痛心疾首又欣喜若狂。

那一對長睫虛晃而過,連修然條件反射地抱住她。

聖賢書說的不錯。

就是這種女人,絕對是他命中的孽緣。

他將來一定會在她手裏死得透透的。

吻得難舍難分之際,玄關的燈竟突然暗了。

更為驚悚的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低沉的長者歎息。

他下意識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睜大眼看向客廳門口那個比托塔李天王站得還穩的輪廓。

算不上特別高大偉岸的人影將手指按在開關上,保持姿勢沒有動。

“不用謝。”

“......我是去廚房泡茶的。”

音源來自助人為樂的唐嘉輝。

他多好心的一個人。

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會興高采烈地跑回來再讓人家賣一遍的廢物。

在這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裏,他覺得和她那不可告人的關係更加情比金堅了。

年糕越打越黏,他的激情越虐越紅火。

怕一隻茶包不過癮,還得放兩隻。

熱水衝進瓷白的馬克杯裏瞬間就變成濃烈的深褐色。

一股子高級中藥味迎麵撲來。

蒸得他眼眶熱乎乎的。

剛剛回魂的連修然依舊在擦黑的玄關處傻站著。

他慢慢放開手,而她的頭抬起來。

客廳裏熒光忽閃,丁雋平的咒罵聲和邱頌和的邪笑聲爆出一室歡騰。

不曾想,就在這嘈雜又熱鬧的背景音裏,連鬆雨再度抱住了他。

她溫存的耳語貼住連修然的側臉。

“噯。”

“今晚我和你睡。”

“行嗎?”

如此堂堂正正的勾引教他自喉間逸出一聲低吟。

他兩隻眼睛在鏡片後憂心忡忡地盯著漏著光的客廳門縫,思咐是不是應該因地製宜去儲藏室來一發。

就在估算風險指數的時候,廚房門忽然打開了。

穿著一身灰藍色睡衣的唐嘉輝光著腳走出來,手裏端著熱氣熏天的茶水。

“別嫌我多嘴。”

“後麵的儲藏室。”

“......我覺得是個相當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