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避重就輕是他的強項。
信口雌黃自然更不在話下。
吃完午飯從工作室出來之後，唐嘉輝就直奔對麵的街心公園去給上級通報。
出乎他意料的是，連修然在電話裏對他這個給會裏諸位賢能兜售滯銷藝術品的想法傾賞有加。
聽起來嚴苛險峻的語氣卻並沒有給他任何為難。
反而提出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建議。
在午後豔陽高照的溫暖角落裏，唐嘉輝眉頭緊蹙地抱著手機坐在木質長椅上。
指間夾著半枝香煙，他發現自己不是很能領會連修然的精神。
“你什麼意思？”
“不會是在捉弄我吧？”
他謹慎地問道。
“嫌宣傳卡難看的人不是你嗎？”
“怎麼現在又要了？”
另一邊酒店客房裏，連修然歪著脖子用肩膀將手機夾在耳邊，把兩遝文稿裝進公事包裏。
如今隻要是能沾上這個老頭子的事，他們這批曾經吃過虧的小輩一般都聽之任之。
唐嘉輝或許是草包可圈可叉，但唐敏德做的決定幾乎沒什麼人會去挑戰。
既然是他要委托連鬆雨替他辦事，自己當然沒有多嘴的餘地。
“因為我相信你爸的眼光。”
“我周五正好約了邱頌和。”
“順便帶兩盒給他。”
唐嘉輝靜靜地換了個坐姿，瞬間壓低了聲音。
這人又開始埋汰他了。
“你胡扯......”
“實話告訴我，你不會是看上他家新開的度假村了吧？”
連修然沒有回答。
他比較迂回地規避了這個一猜就中的答案。
“你想讓他給你宣傳？”
“......差不多吧。”
連修然對著鏡子點頭。
和他的平靜不同，唐嘉輝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一種精益求精的衝動又爆發了。
“我是不是需要重新設計一批......？”
“畢竟你說過實在太難看了......”
大少爺很冷靜地打斷了他的話頭。
“就原來那批，挺好。”
“卡片雖然難看。”
“那你爸不還是來了嗎？”
明褒暗貶的話聽得唐嘉輝止不住地咳嗽。
他勉為其難地把罵娘的話咽下去。
電話另一頭完全沒理會他的掙紮，興致盎然地繼續往下說去。
“我會跟邱頌和商量。”
“開業酒會上用她的作品。”
唐嘉輝暗暗呸了一聲。
說的好聽，商量。
隻要能見到連修然那張臉，他就不信甩著口水的邱某人還能有不同意的事。
把整理完畢的公事包提到玄關處放好，連修然輕舒一口氣後閉上了雙眼。
“你還沒看清現實。”
“如果我的辦公室還能堆得下。”
“我也不會去麻煩姓邱的。”
這家夥以一副天然冷感的聲線在電話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唐嘉輝心領神會地嗯了一聲，算是感念他勞苦功高。
這麼說了一會，他思索對方的戒心應該是沒有了。
中心議題現在提上去剛剛好。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唐嘉輝提心吊膽地抬頭看著天空緩緩遊走的浮雲。
“我爸為了讓她提前熟悉一下他的......”
“他的這個動作形態......”
“想請她今晚來我家吃個便飯。”
連修然係鞋帶的手停了下來。
唐家這對父子堪稱人間極品，對付小姑娘的手段那是一套又一套。
幾十年了，都不帶重樣的。
“你爸想得周到。”
連修然眼神一暗，將已經快要成型的完美繩結打散，重新係起來。
“那依你看.......“
“她去還是不去？”
煙頭都快要燒到唐嘉輝的嘴角了，他幾乎是全神貫注到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