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滿刺青的奔三男人和粉色短發的十八歲大一新生,在醫院裏一眾待機的群眾裏還是蠻顯眼的。
連樂之無論怎麼瞅都有些像是大哥的女人,她的短皮草大衣下麵是個更短的小裙子,一坐下來,大腿直接挨著冰冰涼的金屬座椅,凍得她五髒六腑都僵了。
“不好意思,你能把夾克脫給我嗎?”
“這椅子太冷了......”
“我不是人?我不冷嗎?”
祁真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這女子為啥能如此厚顏無恥地提出這種要求?
“嫌冷,你還能站著!”
“可是我腳疼。”
對麵帶著小孩的順風耳大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好似居委會主任的她仔細觀察了祁真的外形,綜合評判之後,她很肯定這是一個失足少女和嫖客的組合。
祁真原不想再理連樂之,但他也發現大媽的目光越來越犀利了。
為了不使自己的形象毀於一旦,他不情不願地把夾克脫了下來。
“抬腿,給你包一下。”
“謝謝你,我知道這要求太過分了......”
“知道就好。”
衣服一脫,效果立竿見影。大媽的臉色終於緩和了。
祁真不高興地坐在椅子上,他的上身就隻剩一件白T恤了,雙手抱胸靠自身發熱唄。
要是從前,他哪裏在乎別人怎麼看,如今也是年紀大了,耳根子太軟。
“叫到我了。哎,你可別走啊,我出來要是找不到你......”
“肅靜!沒看到這麼多人看著你?我還能上哪去?”
“哎!你動作溫柔一點,這衣服很貴的......”
“五百還是一千?弄壞了我賠你兩件不重樣的!”
抱著連樂之的皮草大衣坐在休息區,祁真覺得自己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有種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預感,這個姑娘,皮厚地令人發指。
他原以為祁瑤就夠出格的了,不想竟是這山望著那山高,都市裏高手林立,隨便遛個彎都能踩到雷。
讓他犯賤睡不著,天譴來得這樣快,遇上這等糟心事。
可惜留給他出神的時間也所剩無幾,護士包紮的速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連十分鍾都沒有,她就從裏麵出來了。
“快!你快來扶我一把......”
連樂之扶著牆朝他招手。
矯情!祁真呼通一聲站起來,穩穩地攙住了她柴火棍似的胳膊,帶著她朝門外走。
“哎喲,你輕一點,我手疼。”
“你再多囉嗦一句,我讓你的臉也疼,信不信?”
總算是閉嘴了,天可憐見,這小妖婆張牙舞爪在他旁邊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簡直要煩死他了。
他不喜歡瘦嶙嶙仿佛排骨成精的女人,可偏偏如今世風日下,滿大街竄著的都是沒有幾兩肉的現代小姐。
健身房裏那些古銅色皮膚,可深蹲可踩單車的女子,多健康多好生養呀。
被強行閉嘴的連樂之氣鼓鼓地瞧他。
之前在黑燈瞎火下,她對這位拔刀相助的路人看得並不真切。
但一到了燈火通明的急診室,她就發現此君是個不露相的猛人。
脖子上一圈般若刺青,襯得他那張青白的瘦臉更加可怖。眼下的淚痣也沒能緩和那股凜冽的戾氣。
“喂,請問我要怎麼稱呼你?”
連樂之被他架離醫院,在冬夜急速降溫的北風裏瑟瑟發抖。
皮草大衣保暖沒錯,可是她下身隻穿了一條超短裙,連絲襪都沒穿。
“你沒必要知道。”
祁真看她原地跺腳的囧樣,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
“我這人很上道,恩人的名字是肯定得記住的。回去跟我爸提一提,他還得給你送個大禮表示感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