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中世紀古堡還暗的走廊裏點亮一溜的古典壁燈,灰白的牆皮斑駁褪色也舍不得換新的,暴發戶如唐嘉輝喜歡搞敞亮繽紛的排場,世襲望族如榮立誠就偏愛這種破落複古的氣氛。

比起他爹正大光明搞的傳媒集團,偏要開辟新戰場的榮立誠做起生意來就比較迂回了。

有形資產如油畫雕塑,無形資產如芙蓉帳暖,在他眼裏,都是能參與拍賣的東西。物質生活上去了,精神世界也得跟上。千金難買心頭好,有需求才有市場。

在幾個金主的聯合張羅下,隻此一間再無分號的俱樂部開張了。除了不問出處的渠道和膽大過天的行事風格,舉辦拍賣會的地點也足夠人性化。紐約羅馬亦或是布達佩斯,任君挑選。如果嫌冬日斜陽不夠暖,甚至能臨時給換成南半球。

然而在黑與白之間行走這些年,榮立誠自認口味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往事已然成風,他又快馬加鞭回來搶著吃這棵變了質的毒蘑菇。後遺症嘛,顯而易見,現在已經哭哭笑笑,快被她整成三等殘廢了。

“這地方不錯吧?為了今天,我們籌備了小半年呢。算你幸運,沒有我開恩,你哪裏有資格站在這裏。”

榮立誠蠻得意的,他的語氣裏詭異地透出了“瞧瞧,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之類的自豪感,但她並不領情。

“......這地方究竟是做什麼的。你是黑舎會嗎?”

連鬆雨皺眉環顧四周,這絕對不一般的氣氛和場景,都說明一個事實,此君早已不是啥守法公民。

“嗬嗬,黑舎會?不要拿我跟唐嘉輝比,他那種收保護費的混混,根本不可能進得來嘛。”

榮立誠笑意不減,他捏了捏她的後頸。

“想要在我這裏買個席位,怎麼著也得是連董事長那種級別的才夠格呀。”

“哦,敢問你是頭目之一還是高級幹部?”

“連鬆雨,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采訪我。蒙著眼被人押到這種地方,你難道都不驚訝不害怕嗎?”

她冷著臉抬頭看他,後頸被他捏得有點痛。

“來都來了,再鬼叫是不是太假了點?”

“嗯,我勸你不要逞強。”

榮立誠彎腰和她平視,他的微笑是哀傷的,陰鬱的。他其實並沒有在笑。

“咱倆可不是好朋友的關係。你不應該不怕我,在這裏,我是你唯一的保護傘了呀。假如我不護著你,裏麵那群狼用不了一分鍾就能把你撕了。懂不懂?”

他的話尾逐漸降低,陰謀的味道浮現出來。大手向上一提,就扯痛了她的發根。

“懂。你剛才說的很清楚,你不介意和別人分享。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六個人搞我,對你來說都沒有差別。”

“真乖。和你說話就是省力,閱讀理解杠杠的。但是,下次不要這麼粗魯,讓六個人搞你,我還沒那麼大方。”

連推帶拉地把連鬆雨提溜到黃銅大門前,榮立誠在密碼鎖上按了六個數字。動作不怎麼快,還挺照顧她那不利索的眼神。

她暗自吸了一口涼氣。那串數字居然是六個零,這麼好猜真的可以嗎?

在聽到美人充滿譏諷的冷哼之後,榮立誠將手敷在她的天靈蓋上。

“我可提醒你,今天我隻吃了一頓藥,現在就氣得手抖了。你再多哼一聲,我立馬把你鎖到地下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