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樣冷靜英俊的男人,好看的程度與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無關。

纖長手指梳進他的黑發裏,連鬆雨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比爵士酒吧裏喧囂的鼓點還要瘋狂,她被這甜蜜而痛苦的吻擊潰,抵著他心口的手蜷起,揪緊了那件被他體溫浸透的白襯衫。

劇烈的情潮像粉色的一樣夢幻,她如置雲端,忘記他們還被人海包圍,用盡全力回吻那塊如冷焰燃燒的冰山。

“你說你不會來。”

“難道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嗎?”

“我信的。”

連修然低頭看著那張微喘的小臉,一汪淒豔瀲灩的眼波流轉,苦中帶甜的香味讓人上癮,原來她在極度缺氧時是會露出這種表情來的。盡管它和照片上的不盡相同,但他卻生出了掘到新寶藏的自豪。

然而,這久別重逢的狂喜也隻能到此為止了。他很快就讓連鬆雨見識到了什麼叫喜怒無常。

送她回家的一路上,態度迅速冷卻的連修然幾乎沒有主動搭腔過,在她看來,他的話比分別之前更少了,刻板的麵部線條冷冽地可怕。

但他又坦言自己並沒有不高興,也絕對沒有生氣。他期待她的歸來,就像久旱盼甘霖,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他的歡喜。連鬆雨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她對他的判斷一向精準,基本沒出過太大的岔子。

不錯,他看她的眼神幽冷,充滿了不熟悉的距離感。他甚至拒絕告知她自己的手是為何而受傷。白色繃帶滿滿地纏繞在他的手指上,看不出傷口的形狀,她唯有靠猜,才能想象他得有多麼心不在焉,才會受這種重傷。

可是他又不完全斷了她的希望,雖然不愛說話,他依然很溫柔地用那傷情十分夠嗆的大手在她的大腿上輕輕撫著。

連修然靜靜感受指尖因為壓力而傳來的劇痛,他一聲不吭,在排起長龍的車流裏全神貫注地踩著刹車。

“是不是很難受,你不喜歡我這樣摸你嗎?”

留意到連鬆雨的不適,他那幹淨而男性化的嗓音在車裏突然響起了。說實話,他的撫摸的確不得法,沒有太多的親昵,左捏捏右掐掐的動作,反而像骨科醫生在坐診。

連鬆雨很緊張了,她小心地把手移開。原本,她是打算製止他的,但她又很怕會傷到他纏著繃帶的手。

究竟是刀傷亦或是燙傷,她都不得而知。哪裏敢輕易地碰他呢?

“沒有,我喜歡。我很喜歡。”

她加重的語氣沒多少說服力,連修然淺淺地一笑,英氣的法令紋綻開,眼神比剛才更冷。一口整齊白牙在唇間若隱若現,他很少笑得這樣邪氣,把她看傻了。

“你的手不會疼嗎?”

“不會。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你不用擔心。”

連修然歪著頭看她,他總算多說了幾個字,這讓她感動不已,他看起來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冷酷了。

“回家以後你先休息,睡飽了起來,晚上我會給你做好吃的。”

“還是不要做了,我們可以在外麵吃。”

她心中一動,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這一看,她才發現細節狂人今天連袖扣都沒戴,鬆垮垮的袖管就那麼敞開著,隱隱散發失落而惹人憐惜的男孩氣。

“你為什麼總想著去外麵吃野食呢?”

連修然鬆開刹車,把著方向盤繼續向前行駛。

“你是沒見過後廚的情況,可我見過。他們都髒得很,菜式看著漂亮,說不定哪天就讓你得病了。懂嗎?”

懂......她懂。連鬆雨點頭,這基本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她隻是覺得,如果現在不應承著,這男人的語氣隻怕會更陰陽怪氣了。

“對不起,我的本意是想讓你歇一歇......”

“哦,我不累。九天沒見過你了,我想讓你趕快重溫一下我的手藝。怕你不小心忘記了。”

他抿了抿唇,薄薄的一條線,剛毅冷淡,看起來相當薄情。

陷入冥想中的連修然,想要告訴副駕駛位置上強作鎮定的妻子,她無需擺出那麼正襟危坐的樣子來,他嘴巴一向很笨,說不來討她歡心的大話。

他更不喜歡在歡愛時拍照片,他不能理解那種把摯愛分享給別人看的想法。或許,正是因為他太古板,才叫那馬路邊擺攤子的野男人占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