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唐嘉輝在關家住了三日,時差居然已經調整地相當到位,這可能和他向來沒啥智商的腦瓜子有關係。早起陪關伯父打拳,中午陪關伯母去城裏遛彎,晚上在小區裏背著手散步,順便誇一誇鄰居家的狗牙口好。

他的到來,給華人社區注入了一記強心針,唐人街的諸位叔伯們都說關家小妞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能找到這種陽光燦爛的健壯老公,他們紛紛對關伯父豎起了大拇指。

“小夥子麵相好,那腰那臀,一看就很好生養。”

“哎,老關,這年頭的男孩子都病懨懨的,比女娃還秀氣。你女兒的眼光果然不同凡響,這人海茫茫的,會挑!”

當然了,性格並不是最主要的。大家見多識廣都是實在人,誰給麻將俱樂部添磚加瓦,那都是白紙黑字記在功勞簿上的事,要廣而告之的。

唐嘉輝對連修然佩服地五體投地,這位大少爺經常搞不定自家的爹,卻能屢出奇兵,搞定別人家的爹。唐嘉輝激動地給恩人打電話,想知道那三個人在大峽穀玩得怎麼樣了。然而對方一接起來,就是粗重的喘息聲,把他一下子聽精神了。

“你,你在幹啥......”

唐嘉輝在心中默念,上帝保佑他的回答不是“連鬆雨”。

“剛從健身房出來,什麼要緊事?”

“......咋的,沒事就不能打給你了嗎?”

八點檔的言情劇連修然沒看過,他認為這話挺新鮮,因為他家的女人都不是羞澀型的。打小時候起,他就沒聽過這種哀怨溫婉的問話。她們一般都跟他直來直往,常常會把他聽得血壓爆棚。

連修然把儲物櫃裏的眼鏡拿出來戴好,弓著身,單手揪住T恤的後領子把它脫下來,他今天的狀態不佳,在裏頭呆了不過一個多小時,就快承受不住了。這自然還是身兼代理監護人和導遊之職的後遺症,體內水分流失極其嚴重。

“說真的,我現在倒很想見你。”

連修然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他帶有汗珠的臂肌賁起,從背後看過去仿佛一頭困獸。

躲進閣樓裏的唐嘉輝握著手機,心跳咚咚噠地沒完沒了。

“是不是快被那兩個女人整死了?”

“我已經死了。”

連修然按著太陽穴,低沉的聲音裏透出幾分絕對罕見的脆弱來。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動手?我想自己可能等不了太久了。”

“明天,那可是邱家的大師給我算的黃道吉日,還給了一道符,據說可以避開血光之災。你放心,我一旦幹完活,立刻就買機票趕過來跟你會和。”

兄弟在水深火熱裏掙紮,眼瞅著就快要溺亡了,唐嘉輝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掛下電話,他便回到臥房裏和關歆月來了次座談會,跟她三令五申了各項重點,務必把任務順利完成了。小墩子靜靜地聽著,良久,突然冒出來一句讓唐嘉輝絕倒的話來。

“......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對付他,你會覺得我是個壞人嗎?”

“卑鄙個屁。我們的手段怎麼了,簡直不能更文明!”

“我知道,我就是隨便一說......”

“做人還是不要太隨便的好。關歆月,最終決定權在你手裏。到底要不要做,全憑你一句話,總之明天早晨給我個準信,假如你實在忍不下心,我也沒所謂,就當是來紐約旅遊唄。”

“唐嘉輝,你這人心腸可太好了。我弄不明白,為什麼會單身那麼久呢?”

“單身又不代表沒炮打,我舒服著呢。別胡思亂想,早點睡吧。”

唐嘉輝的腦袋沾了枕頭,立刻陷入了虛無之中,這從側麵反應了他大而化之的性格,考試之前不抱佛腳,重任之前不吃安眠藥,趴著睡的唐公子一夜無夢。徒留壁壘另一邊的娘子瞪著眼數羊。

據說一日之計在於晨,就算是要去上山打虎,也得吃飽了才好動手嘛。唐嘉輝伸著懶腰下了樓,一看餐桌上的滿漢全席,就對係著圍裙的孫副手笑開了。

關家的早餐向來品種繁多,目不暇接,比五星酒店的自助餐也不差到哪裏去。孫副手雖是武林世家出身,但料理手藝是從著名的美國烹飪學院出師,那刀工連祁真看了都不免暗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