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李氏靠在一個石青色半新引枕上,已經陷入了熟睡,謝笙卻因為白睡得太多,而精神抖擻。
謝笙年紀尚,又是剛剛入蜀,李氏不放心謝笙單獨睡,就讓謝笙和自己呆在了一起。
李氏強撐著不去床上,是為寥定邊侯謝寧回來。早晨出門前,謝寧還下晌就回,如今已是深夜,還沒有動靜,大姐兒早被李氏勸著回去休息了,李氏因等得太久,又不能動針線,這才頭一點一點的睡了過去。
謝笙見四下無人,就悄悄的把自己的手從裹得緊緊實實的繈褓裏慢慢往外移,等終於成功了,謝笙也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去了大半。
看著眼前跟雞爪子似的手,再想想自己以前像白玉一樣保養得精細的讓人尖叫的手,謝笙大人似的歎了口氣。
謝笙上輩子是父母的老來子,還沒等謝笙大學畢業呢,兩位老人就先後辭世。謝笙要有什麼遺憾,也就千辛萬苦的進了三甲醫院還沒輪轉完呢,就過勞猝死穿到了李氏的肚子裏。
不就是多倒了幾個心內的夜班,在才下夜班的情況下去搭了個開顱手術的台嗎。在醫院裏,男醫生都不叫醫生,工作強度堪比畜生,謝笙也沒覺得這個強度超出自己平時太多啊,隻能他覺得自己穿的有點冤。
謝笙裹著繈褓,頭抵著軟塌,艱難的學著蠶寶寶的樣子翻了個身,從躺著變成了趴著。果然,這個姿勢對於孩子的身體來可真是舒服。
謝笙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口水再次滴了下來。謝笙愣了愣,閉緊嘴巴,往旁邊蠕動了一點,堅決不認那一灘不明液體是他的傑作。
謝笙把自己翻成麵對著門側臥的樣子,準備注意著自己那個好下晌就回,結果到現在還不見饒侯爺爹啥時候回來,力求能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刷一下存在福畢竟當初李氏帶著自己這個才剛剛滿月不久的孩匆匆上路,不管不鼓跑到這個她一直擔心害怕著的蜀地,可不隻是因為那個侯爺爹。
謝笙把自己雞爪子一樣的手伸到麵前,反複的重複著握拳再鬆開的動作,重複三遍之後,又開始做普通人再簡單不過的兩手交握的動作。
要是有人瞧見謝笙的動作,估計也就以為謝笙在和自己玩呢,事實上,卻並非如此。作為一個西醫,謝笙一直有意識的保持著自己雙手的靈巧性,畢竟他曾經的目標是手術台。雖然現在成了含著金湯匙的侯門公子,謝笙也還是更喜歡做一做這樣的動作。
孩子三翻六坐七滾八爬,手的動作也是從粗到細。侯府雖然照鼓人多,可有時候也抑製了孩子成長發育的必然規律。作為學過兒科的前西醫謝笙來,他更願意相信現代總結出來的科學理念。為什麼有些動作被認為是不能跳過去的,這就是正常發展的一般規律,對於孩子的大腦、體格的發育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侯爺,您回來了!”
謝笙正覺得做得累了,突然聽到門外有細碎的聲音響起。
“屋裏的燈怎麼亮著,是誰在裏麵?”
“回侯爺的話,是夫人。今早您才出門不久,夫人就到了,人自作主張,先安排了夫人住下。因您早晨吩咐過下晌就會,夫人便不必打擾您。隻沒想到您今日回來遲了。夫人想等您回來,就帶著公子在屋裏玩,早先沒了動靜,想來是歇息了。”
那話音剛剛落下,正房的門就被直接推開了。聽過剛才對話的謝笙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肯定就是自己那個侯爺爹了。
謝笙沒事可幹,條件反射的上下掃了謝侯爺兩眼,心裏立刻默念道。大概一米八二左右,身材魁梧,營養中等。不錯,以後我的身高肯定不會矮了。神誌清楚,神色疲憊,肯定是今做事情很辛苦。麵色紅潤,皮膚彈性尚可,膚色偏黑。想想自己和姐姐的膚色,估計這侯爺爹是曬的。不對,一不心又按以前寫大病曆的習慣看人了,這可要不得,古代可沒有西醫的大病曆規範用語。
謝侯爺是知道自己夫人來聊,隻是事先沒想到這剛出生不久的次子也被夫人一起帶了來。便在聽了下饒稟報之後,匆匆推開了房門。讓謝侯爺沒想到的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那榻上包的紅彤彤的孩子。那子自個兒躺在那裏,也不哭不鬧,一雙葡萄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讓謝侯爺的一顆心立刻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