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手頓在半空中。
舒弄影繼續說道:“你天賦極好,但缺一個為你引路的人。這段時間我觀你一人獨自修煉,進展雖然不慢,可依舊與你的資質不匹。若你繼續一人揣摩,縱然你資質再高,三年後,也不過與孔染打個平手。但若有我指引你,與孔染打個平手,至多隻需三個月。”
“月影,你知道我要回古家的。”秦封神色複雜。
“嗯,我沒忘。”舒弄影的聲音裏麵多了幾分自嘲,“我知道你不願同我回二重門,就當是我找份安心,你若是強大了,在古家多份底牌,也省的我時時刻刻掛記你。”
他已經沒時間等到秦封真正心甘情願叫他一聲師傅的時候了。
舒弄影最後幾句話說得模糊,秦封還沒來得及聽清,一股力就將他推到了屏風後麵。
但秦封還是多少猜到了舒弄影的心思,月影說讓他同他習武,卻沒在強求他留在二重門了,這意味著什麼,兩人心照不宣。
他垂放在兩邊的手握緊又鬆開,嗓音略沙啞的問道:“月影,你是不會同我一起回古家的,對吧?”
裏麵靜默了很久才傳來舒弄影的一聲嗯。
秦封一拳揮起,在就要砸到屏風的時候死死的頓住,然後無力的放下。秦封嘲笑自己,明明自己得了便宜,沒有拜入二重門門下還有機會得到月影的親自教導,卻還在埋怨對方自己不願跟自己走。
其實他都明白,正如自己無法放棄世俗的怨恨一樣,月影自然也會有不能放棄的東西。
誰也不能跟誰走。
……
詩會的時候,秦封沒有跟來。
孔染看見舒弄影單獨一人來時頓覺新鮮,問道:“怎麼,回去教訓秦封了?那小子和你鬧別扭,所以沒跟來?”
舒弄影倒也不瞞著他:“明日我與他要舉行拜師之儀,遂讓他先準備準備,就沒讓他跟著了。對了,明日你就來當個見證人吧。”
“拜師?!!!還見證人?!!!”孔染叫了出來,遭了舒弄影的一記冷眼,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
觀察到四周沒有注人意他們的時候,孔染才小聲的罵道:“你不怕死的要和天命之人扯上關係,別摻合上我!”
孔染這話不是瞎說的,天命之人雖收到上天的眷顧,但早期的時候都和天煞孤星有的一拚。比如秦封的親父舒天佑練功走火入魔,養父養母慘死,乞兒之友被害,除非命夠硬,不然大多難以善終,隻有到某個年紀,這樣的狀況才會有改變,但秦封現在應該還未到那個年紀。
難道舒弄影就是那個命很硬的人?要不是舒弄影帶著人皮麵具,他還真想給舒弄影看看麵相,是不是命足夠硬到不懼天命之人的影響了。
舒弄影看孔染突然用一副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臉,頓覺十分不適:“你看什麼?”
孔染看舒弄影的臉,奇怪的皺眉:“我怎麼覺得,你的臉有些不一樣了?怎麼傷口好像多了一道?”
“是你記錯了。”舒弄影將臉轉過去:“裏麵人來的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孔染看著舒弄影的背影,不解的摸摸下巴,真是他沒看清,記錯了?
……
張家的詩會在張家後院舉行,此時天氣算是冷的,張家的人財大氣粗的隔幾張太師座椅就生一大盆火,露天的後院一點都不冷,甚至比一些室內都要暖和。
落葉枯枝,盆火熊熊,倒真有了幾分偏遠西北之地蒼茫的味道。
舒弄影和孔染進入後院時,又引來了不少的目光。在賽馬上折桂的兩人,是在場所有人共同的大敵。
偏偏此時舒弄影和孔染又換上了張家送來的青綢銀絲暗紋長衣,兩個人都顯得極為儒氣,全然沒有白天馬上馳騁時給人咄咄逼人的感覺,倒像是能在詩會上大放異彩的書生。
在場者如臨大敵,已經棄權的納蘭葉也在此,看見秦封沒有同舒弄影一夥來,臉上的失望都要溢出來了。
張家負責領位的小廝這時候出來,領舒弄影和孔染到他們的位置,打斷了這僵硬的氣氛。
舒弄影和孔染讓小廝帶他們到比較無人,卻又觀看得到全場的地方坐下。
入座後,周圍又開始吵鬧了起來,無不是在猜測今晚將會出些什麼題目,然後提前做好詩作,互相吹捧。
孔染有些嫌棄的看了桌上擺好的瓜果,然後問舒弄影:“今晚如何?”
“莫再出頭了,不偏不倚即可。”舒弄影喝了口茶,發現此時還有人在盯著自己,順著那道怨恨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到被他揍得皮青臉腫的張申正在對麵惡狠狠的看著自己。
舒弄影不惱,反而覺得好笑。
這個張申隻能算是個紈絝,不算大奸大惡之人,這樣的人極為看重麵子,今天張申丟的臉,已經算是對他自己最大的教訓了,所以舒弄影也不計較張申差人偷偷剪碎了他們賽服的事情了。
瞄了一眼後,舒弄影就把目光移開了。
張家的家主和負責詩會的人出來了,全場即刻安靜了。
張家老爺靦著他的大肚子說了一些場麵話,就坐下了,把剩下的交給一個精瘦的,看上去有幾分墨水味的中年學者,也就是詩會的負責人。
“在下不才,僥幸得張老爺青睞前來為諸位主持詩會,實乃在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