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誌武正坐在車轅上,手裏拿著韁繩,正是要給餘青趕車,聽了這話頭也不回的說道,“我隻聽我們夫人的。”
餘青後來就糾正了宋誌武,讓他喊自己為夫人,畢竟是嫁過人的,以後還要帶著孩子,隻不過文墨是屬於娘家人,是姐夫家的隨從,所以自然是喊她小姐。
那馬車揚起塵埃,消失在了路的盡頭,文墨心裏火急火燎的,總覺得餘青這般太過大意了,又看了眼手中的封紅,跺了跺腳,道,“還是趕緊去稟告少爺吧。”
那寺廟叫遠山寺,倒也不遠,坐在馬車上半個時辰就到了。
此時天還沒黑,太陽掛在了山邊,還露著半個頭。
崇山峻嶺,道路狹隘,但因著這難得的夕陽,倒也顯得格外的寧靜安詳。
這一路上餘青沒有說話,宋誌武也一直沉默,他似乎就是這樣,隻要餘青的話他就隻會盲目的跟從。
曾經遠山寺也聲名遠播過,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如今卻是慢慢的淡然了下來,到了近年,就是連吃飽都是問題。
餘青到的時候,看到原本應該是紅色的牆皮都已經變得斑駁,帶著衰敗的跡象,這一路行來,看不見一個路人。
敲了門,好一會兒才出來一個年輕的和尚,宋誌武就算沒給人當過仆從,但總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倒也像模像樣,靠著門,甕聲甕氣的說道,“我家夫人想要給親人點個長明燈。”
那和尚很是不耐煩,最近這邊匪徒很多,別是來個歹人吧?但是看著站在後麵披著孔雀羽蓮蓬衣的女子,雖然那帽子遮住了大半的麵容,還是能看出絕色的姿容來,更不要說壓著衣袖的手白淨修長,嬌嫩的很,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眷。
都說佛門是清靜之地,但其實他們最是勢利,看見這模樣,和尚的戒心一下子就少了許多。
宋誌武丟了一個封紅遞給小和尚,“小師傅,我家夫人午歇的時候做了夢,看到過世的祖母跟她討要香火,她一時情急,就這般急匆匆的出了門,到了這邊也是晚上了,還請行個方便。”
寺廟裏許久沒有收到供奉,都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小和尚握著那頗有分量的封紅舍不得還回去,稍微猶豫了下道,“施主請隨我來。”
進了門,是鋪著青石板的小路,順著走就到了大殿裏。
“我們家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極為喜歡孩子,想著你們寺廟裏有沒有孩子,如果能讓孩子來點燈,老太太必然會高興的。”
餘青見那和尚猶豫,看了眼宋誌武,他馬上按照之前在馬車裏的學好的話,道,“我們夫人想點一盞五百兩的長明燈。”
那和尚一聽這數目,眼裏的驚喜就藏不住了,要知道這一年的供奉加起來也沒這麼多,馬上道,“夫人,您稍等。”
或許是因為太過期盼,不過二刻鍾的時間卻是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餘青看到那和尚領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穿著嶄新的袍子,上麵的折痕都是整整齊齊的,似乎是因為見客特意換的。
這孩子有對濃密的劍眉,顯得十分英氣。
隻是如今麵黃肌瘦的,下巴尖尖,顯得那一雙冷清的眼睛更加大了,他看人不會拐彎,會直勾勾的盯著,久了就會有種發怵的感覺。
那和尚道,“夫人,尚心從小在寺廟出家,虔誠向佛,又是孩子,就由他給您點燈,您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