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原本在喂魚呢,突然就見到一個身影過來,她的手僵了僵,又裝作沒看見。

“你是要公獅子貓嗎?”紀廷元問。

沈妍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我可以買給你,一隻貓,何必弄得大費周折,要讓這麼多人知道?”他邊說邊看向紀瑤,都是他這妹妹幹得好事!

紀瑤憋笑,繼續喂魚,耳邊聽到沈妍道:“我想要的話,可以自己買,不勞煩紀公子。”

“那你剛才不是還想勞煩穆公子嗎?”

醋味已經出來了,酸的衝天。

喜歡一個人多年的沈妍不像紀廷元那麼傻,她愣了下,疑惑得看向紀廷元:“……就算我向穆公子買,又與你何幹呢?紀公子,你我數年不曾相交,談不上是朋友吧。”

紀廷元語塞,平時縱是在衙門裏,審問官員口齒伶俐,此時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紀瑤把手裏的魚食扔下去,暗歎,這也算是奇景了,哥哥有一日竟然會在沈妍麵前吃癟。

沈妍,該不會真不喜歡哥哥了吧?

在這種刺激之下,紀廷元到底惱怒了,逼近幾步低聲道:“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拿這個來威脅還是什麼?沈妍看著他惱怒的樣子,想到他剛才吃醋的不自知,突然間覺得他一點也不嚇人了,很平靜的道:“紀公子,發生過什麼我不記得了,你願意的話,你便永遠記著好了。”

“你!”紀廷元差點要跳起來。

沈妍道:“紀公子,沒什麼事兒請走吧,我還要喂魚呢。”

輕輕淡淡的語氣,好像一條鞭子抽在他身上,紀廷元盯著她,最後問道:“你真的不想嫁給我?”

沈妍抬起眼:“你是不是可憐我,要娶我?”

紀廷元不答,隻道:“沈妍,你不要後悔。”

“彼此彼此。”她道,“你也不要後悔。”

紀廷元聞言心頭翻江倒海,被這樣冷靜的沈妍快氣憤了,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好像一隻暴怒的猛獸,卻無法咬人,沈妍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又想到他摔自己的酒壇子時,似乎也是這樣。他是真的生氣了,不過她為什麼覺得那麼舒服呢。

沈妍嘴角翹了翹。

紀瑤把剛才的一切看在眼裏,心裏也有數了,她覺得,這件事她應該是不用再插手的。

等送走沈妍,那邊公子們也告辭了,紀瑤來到挽月樓,告訴楊紹來龍去脈。

楊紹哈哈大笑。

紀瑤戳戳胸口:“你笑什麼呀,你以前比哥哥還傻!”

“我?”楊紹挑眉,“你在說笑吧?”

“我說笑?”紀瑤拿起木射用的藤球在手裏玩,“也不知哪個傻子,明明念著想著我,卻偏偏不見,天天跟別人去打獵呢,後來看到徐公子……”

楊紹一把捂住她的嘴:“我教你玩木射吧。”

紀瑤在他掌心裏噗嗤發笑。

“玩不玩?”他道,“難得本侯有時間。”

算了,給他一點麵子。

紀瑤點點頭。

楊紹把手鬆開來,捧住她的手掌:“球先抓緊了。”

“緊了。”

“要打哪根木筍看好。”

“你當我傻?肯定是打有朱漆那根!”她見過別人玩的,紀瑤指著道,“就最右邊那個。”

楊紹道:“站過來一點,瞄準好,腰,彎下!胳膊別往外側,扔出去的時候,我讓你放手就放手。看我幹什麼,看木筍!”

“……”紀瑤感覺自己在操練。

大約,他訓兵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紀瑤盡力集中精神,不去看他嚴厲,又越看越有味道的臉,半響聽從他指令,把木球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朱漆木筍被擊中,倒在了地上。

“啊!”

紀瑤歡叫起來。

“再來,再來。”她道,“我要把這些都擊倒!”

好像個孩子,楊紹揉揉她的腦袋。

場上不停地發出啪啪的擊打聲,還有兩個人的歡聲笑語。

太夫人在遠處看著:“哎喲,我說在玩什麼呢,就這個都能玩半天?飯都不吃了……你去叫他們,就說廚房燉了老鵝湯,讓他們一起過來。”

“好。”唐嬤嬤去叫了。

兩個人也玩得盡興了,紀瑤挽著楊紹的胳膊,嘴裏說著下回要再跟他玩雙陸,一路高高興興去了上房。

夕陽西下,把亭中草木都染上了橘紅色溫暖的光,交錯的影子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