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這件事情鬧得比較大,完全是因為一方是鄉紳,一方卻是書院,一方是鄉紳紈絝,一方又是前途光明的學院學子。
葛大壯幹咳一聲。
“不知小姐的弟弟姓甚名誰?或許我可以幫忙……”
“不不不,不必!他做了這等事情,怎麼還能勞煩葛大人出手相助?若母親泉下有知,估計也不會原諒他的。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王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我又怎麼敢讓大人放過他?”
葛大壯麵『色』青紅之『色』交替,他是獄卒,自然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可事關重大,他也不能直說蘇言晟他們是被人陷害的,隻委婉地說讓蘇依妘趕快聯係上麵的那個王院首來救他兒子,可誰知蘇依妘一口咬定了他們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葛大壯隻能捂著額頭,無奈苦笑。
眼看著母親的眼睛一天比一天好了,葛大壯又是高興又是苦惱。
高興在於母親終於好了,苦惱在於整日麵對著恩人,卻沒辦法把話說清楚,所以這天隻能苦惱地拉著同僚去喝酒,言談當中把自己的苦惱說了個幹淨。
對方驚愕地看著他。
“所以大哥,原來豬仙去了你家啊!”
“豬仙?什麼豬仙!”
葛大壯一臉懵『逼』,所以在自己在家裏麵照顧母親的這幾天,外麵翻天了麼?
他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啊!
隔壁桌子猛地有人湊了過來。
“你不知道麼?街道上沸沸揚揚傳說中的豬仙,不過輕輕一抬手,豬就不動了,不過輕輕一踢腿,豬就飛了。大家都說這是豬的祖宗,豬仙來著。”
……
葛大壯不知道怎麼回家的,他唯一記得是豬仙,蘇依妘,豬仙等於蘇依妘。
於是乎,連他做夢的時候都夢到了自家大黑豬的豬頭換成了蘇依妘的腦袋,他是生生被嚇醒的。
醒了之後,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順著味道他一直走到廚房就見母親笑眯眯地做著早餐,原本渾濁的眼睛很是清澈明亮,像是……像是他們家後麵那口井一樣。
“大壯,你起來了?媽今天做了點吃的,你一會兒給蘇小姐他們送過去。她說今日要給城中的老人們瞧病,等娘吧家裏麵收拾收拾,也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
葛大娘笑眯眯地做著飯,口裏麵還直念叨蘇依妘的好。
“他們小姑娘家家的,你多看著點,別讓不好的人衝撞了。唉,他們也是好人,知道我們家不容易,連診費都不收。唉。”
在母親一句兩句的感慨中,葛大壯終於把自己這幾日的糾結說了出來。
葛大娘皺皺眉頭,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這麼一層。
“娘知道你隻是一個小人物,可有恩不能不報。既然不能幫蘇小姐釋放她弟弟,那至少能在牢裏麵照顧照顧吧?這樣,娘再多做點,你一會兒給人送去點吃的。”
葛大壯終於點了頭,至少能夠幫著做點事情,他心裏麵不至於那麼愧疚。
可當他說起街上的豬仙事情的時候,葛大娘卻怒了。
“一個好好的小姑娘,什麼豬仙豬仙的,真會埋汰人,要我說,蘇小姐就像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一樣,心地善良。”
葛大壯點點頭,後又狠狠地搖搖頭,把自己腦海裏麵豬身蘇依妘腦袋的奇葩物種給晃出去,這才在母親的絮叨中吃了早飯,又給蘇依妘送了吃的,又拎了飯去了牢裏麵。
蘇言晟他們都是家裏麵嬌生慣養長大的,雖然後麵跟著蘇依妘『摸』爬滾打的事情做了不少,可監獄這種環境,他們到底還是第一遭,剛開始麵對那種餿了的飯怎麼能下咽?
可幾天之後,這種飯也吃的津津有味起來。
大家都在哀嚎著京城裏麵怎麼沒有人過來,可這人裏麵隻有蘇言晟沉默寡言不開口。
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又給姐姐添麻煩了。
而且他更清楚,姐姐一定不會對他置之不理,到現在外麵還沒消息,說不定姐姐也遇到了什麼難題。
“給,吃吧!”
就在他想東想西的時候,一個麵熟的獄卒過來給他們遞了一個食盒。
大家打開食盒一見到熱騰騰的白饅頭,上去就想搶,卻被蘇言晟厲聲喝住。
“夠了,難道都忘了我們是怎麼進來的麼?一次也就算了,怎麼能一次次地不長腦子?”
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原本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堅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地收回了自己伸過去的小黑手,麵上帶著訕訕和赧然。
蘇言晟還是一身書院統一服飾,明明是在監牢裏麵,可當他起身的時候,給葛大壯一種感覺,他們這裏並不是監獄,而是在氣度悠然的書院裏。
他內心感慨,不愧是蘇小姐的弟弟,仙人的弟弟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