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水池中。水池約有兩丈大小,池水清澈透亮宛如一塊青碧色的寶石。四周是自然形成的石岩,上麵生滿了綠苔。左邊石岩上長著三棵巨大的樹,粗壯的樹幹像是赤裸的肉肚,光滑細膩沒有一絲裂痕。聳立在頂端的厚闊葉片,形似蹼掌,青翠油綠,婆娑而動。
三丈之內再無樹木,隻有幾塊林立的晶石,晶瑩透亮,隱隱和池水相映。三丈外已是茂密的樹林,樹形和石岩上的三棵巨樹非常相近,應該是同一個品種。此時樹林中蒸騰著濃濃霧氣,除了樹林邊的一座二層小樓能夠看的清楚,林中則是迷蒙一片幾不可見。
朱珠舒展了一下身體,除了胸口還有些疼痛之外再無不適。而身體中卻奇異的充滿了力量,如泉水般湧動著。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他忽然想起爺爺來。他的思緒還停滯在麒麟鎮那間客棧中,朱老頭橫死的畫麵在腦海中浮現,而深深的痛在他心底蔓延。不論如何思念,此時也隻不過是空惘的痛。看不到人,也沒有屍體。他抽泣了一陣,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他忽然想:“也許爺爺還在麒麟鎮那間客棧中,也許已經成為屍體。”他這樣想著,心情變得惆悵起來,怔了一會,他終於打起了精神,走出了水池。
他發現巨樹下麵整齊擺放著一套素潔的內衣內褲,一件月白色長袍,還有一雙鑲著銀邊的皮靴,顯然是有人特意準備下的。張望之後卻不見人影,他忽然想起自己現在還是赤身裸體的模樣,若是有人反而要糟糕了。他匆忙的穿上了衣服,發現特別合體,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樣。驚訝之餘,朱珠隱然發現穿上這身衣服之後自己變得帥氣了很多,便是與當日客棧中雪白狐裘男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出現這樣的虛榮感不過也就是一兩分鍾的事,畢竟他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很快他就忘記了。
他不知道出去的路,莽莽撞撞的找了一圈,最後走到了二層小樓前。小樓的門是虛掩著的,裏麵是一個空空的大廳。他走了進去,看到大廳中央晶石地板花紋,仿佛一片星空,裏麵布滿了一顆顆星辰,清晰逼真,竟是一個夢幻般的光景。當他踏進晶石地板時眼前突然變成了耀眼的光,根本睜不開眼。一陣失去重心的感覺後腳下突然有了歸屬感,眼前還是那個大廳。不過大廳中多了一個人。
月白色的長袍讓老人顯得精明幹練,而冠玉一樣的麵容更顯精神矍鑠,如同羊尾般的胡須卻又多了幾分飄逸之感。“你終於出來了,看來恢複的不錯。”老人溫和的笑著,清亮的目光仿佛清晨的太陽,讓人充滿了溫暖的感覺。朱珠茫然的看著老人,問:“這是哪?”老人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你是誰?為何會和良兒在一起?”其實老人想問朱珠和段良是什麼關係,能讓段良拚死保護的人一定有著某種背景。隻是,這個“背景”此時有點撲朔迷離,即便是他也沒有捕捉到絲毫的痕跡。看著俊秀的少年仿佛又看到了段良小時候,他也喜歡將濕漉漉的長發用一根小繩束在腦後。直到某一天,細細的小繩變成了一根彩帶,從此之後那根彩帶就沒有摘下來過。而此時朱珠的頭發上就束著一根一模一樣的彩帶。
懵懂的少年卻茫然的看著他,好奇的問:“良兒是誰?”老人的臉色變得有些深沉,說:“我叫段玉煌,今後有什麼事可以找我。”老人說完之後翩然離去,留下朱珠,茫然的看著門口。
走出大廳,朱珠吃了一驚。剛剛走出的小樓還和之前進入時一模一樣,奇怪的是小樓此時矗立在一座山上,正好處在半山腰,應該離小樓不遠的水池,還有奇怪的巨樹都已不見。隻看到鬱鬱蔥蔥的雲鬆長滿了整座山峰。門前一條小徑插入雲鬆林,一頭通向山頂,另一頭不知通向何處。巨大的反差就仿佛經曆了一場時空轉移,讓的朱珠感到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