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坐在斷崖上看著大海的遠處,神色蒼茫。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歲月之感,褪去了少年的稚嫩,變得成熟。東流海的風一年四季都不會停,也許冬季更多些。初冬的海並不會結冰,海風從海麵上遊掠而來,帶著海水的潮濕,刮在臉上冰冷而入骨。朱珠卻好像什麼事也沒有,臉色平靜而安詳。不知何時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坐著,看海。
高天上一隻海鳥雙翅一振猛然間從海麵上急掠過來,仿佛一支飛箭衝向斷崖。它的身體極為靈活,接近峭壁時陡然急轉衝天而上。朱珠眼中閃動欣喜之色,手掌一握,立時從斷崖下飛起一道水流,猶如遊龍追向那隻海鳥。海鳥驚悚之下,旋動身體竟是飛得更快了。朱珠臉露喜色,手掌連動,像是在雕刻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那道水流仿佛活了一般,開始分離,頃刻間變成六道同樣大小的水流,如遊龍戲鳳,環繞在海鳥四周,夭矯展動,居然讓海鳥無法逃走。
海鳥驚鳴,恐懼的聲音在斷崖上激蕩。此時已到了百丈高處,海鳥雖然極力旋動著身體,可是雙翅已再難帶動它的身體向上衝擊。六道水流卻像是力猶未盡,繼續遊走在周圍。海鳥眼中的恐懼變成憤怒之色。便在力竭的那一刻海鳥突然身體翻轉,猛然直衝而下,下落的速度竟比剛才快上三倍不止。六道水流卻像陰魂不散的鬼魅,絲毫不差的跟隨在海鳥左右。眼看又到了斷崖,海鳥別無選擇,側轉身體橫掠飛行。一道水流立時迎向海鳥,瞬間變化成一麵晶瑩剔透的圓盾,海鳥速度極快眼看便要撞擊在水盾之上。
海鳥又一次淒厲的長叫,尖銳的聲音如同臨死時的悲鳴。可是水鳥翻轉身體的速度還是慢了,整個身子猛烈的撞擊在水盾之上。水盾快速的凹陷,然後伴隨著破水聲開始分崩離析,數以千計的水珠四散激散。水盾的防禦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強,穿破水盾的海鳥舒展了一下翅膀,在心驚膽顫中振翅高飛逃也似的遠去。
朱珠看著手掌,搖搖頭,惋惜的說:“看來六道水流還是有點多,五道剛好。”身後傳來鍾離修的聲音,“朱珠,我師父要找你。還不趕快回去。”朱珠回過頭,回答:“知道了!”鍾離修小聲嘀咕:“總是跑到這裏來,害我跑這段路。”說著話轉身離去。
段玉煌不在,碧蟾宮一應事務便由李達處置。李達的房間在二樓,比段玉煌的房間小了一些,房內布置和段玉煌房間幾乎沒有兩樣,藍色的晶石地板,鑲嵌著星鑽的穹頂,沒有任何桌椅板凳等任何家具,顯得空曠而巨大。
李達站在窗口,麵向著眾人,說:“三年一度的星紋傳承又要開始了,可惜我們沒有可以送過去接受星紋傳承的弟子。而你們已經不再需要。所以我和二師弟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要乘其它星宮都在準備星紋傳承的機會帶你們到琥珀鬆林走一趟。那裏雖然凶險,但你們接受星紋傳承已有了不短的時間,也該是為你們考慮獲得原靈古獸的時候了。”
周方點點頭,說:“不錯!自從師父失蹤之後其它星使多有微詞,說師父身居其位未盡其責,影響星宮發展。甚至有人向星宮提議要另換其人。若不是葉星主親自出麵為此事解脫,可能師父的星使之位都難保。可惜我和大師兄的實力尚有不足,難以擔當師父之責,要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他長歎一聲,麵色淒苦,又說:“如今碧蟾宮威勢不再,你等切記要努力修煉,盡快提升修為,免得受他人欺負。”
歐陽飛,端木楠急忙應聲說道:“知道了,師父。”鍾離修,拓跋猛和東方月也附和著應了一聲。唯有朱珠神色惆悵,渾然忘了應和一聲。周方見朱珠如此模樣,知道少年又在想念段玉煌和段珊了,不由得心生同感,卻也不責怪。三年來,少年雖歸在自己名下,但細細想來自己對少年的指點少之又少,高興時指點幾句,忙碌時卻全然忘了,雖然少年偶爾也會主動前來詢問,但他知道那隻不過是蜻蜓點水而已,相對於對端木楠,歐陽飛兩名弟子的諄諄教導那些根本算不上什麼。確切的說,自己這個代理師父隻是空有其名,根本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可少年修為卻出乎意料的提升飛快,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少年是如何做到的。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和李達居然都感知不出少年的修為,他的身體好像一片幽寂的深淵,隻能感知到星力的波動,卻感知不出星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