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慘白的手,一隻扶著腳跟,而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巨大紅色剪刀,平日裏隻有裁縫才會用上這種剪刀,
啪!
剪刀狠狠地剪了下去,一隻灰白色的腳趾甲被剪斷。
母親嘴裏叼著煙,任由煙灰散落在自己的腳背上。
啪!
又一隻腳趾甲被剪斷,她似乎很享受這種節奏的劈啪聲。
啪!
啪!
啪!
伴著客廳掛鍾的搖擺聲,母親神情渙散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直到十個腳趾全部剪完,她慢吞吞地望向裏屋,那個裏屋是小女孩所在房間的隔壁,裏麵同樣靜悄悄一片,平日裏奶奶就住在那間房。
母親閉著眼,靜靜享受小女孩瑟瑟發抖的聲音,她笑了,前所未有地滿足。
小女孩害怕到了極點,停止抽泣。
然而,母親卻不開心了,她猛然抄起地上的剪刀。
砰!
鮮紅欲滴的剪刀狠狠地紮在小女孩身前那麵半開半閉的房門上。
“哭啊!繼續哭!”
小女孩持續發抖,不敢出聲。
“海薰?”
母親陰森森地問道。
小女孩不敢回應。
“海薰?”
母親又一次喊道。見小女孩不應聲,她忽然淒厲地嚎叫:“我讓你哭!哭啊!哭出來!”
“咿,咿咿……”小女孩近乎強迫自己哭了出來。
終於,母親放過了小女孩,卻淩厲地瞪向門外,冷冰冰地笑道:“進來!你還要在外麵躲多久?你以為你躲得掉!”
吱吱……吱吱吱……吱呀……
木門被一隻小手輕輕推開。
又是一個小女孩,滿頭長發有些淩亂,她背著書包,一點一點挪步向前。
這個女孩正是屋裏小女孩的姐姐,兩人長得一般俏皮可愛,如瓷娃娃一般,可臉上卻沒有同齡孩子應有的天真和燦爛。
姐姐沒有像妹妹那般害怕,她雙眼無神,似乎早已麻木,她的雙臂布滿了舊傷痕,小腿上也有兩道最近新添的紅印,是母親用皮帶抽打所致。
“媽,我回來了。”
姐姐程序化地走到母親身前打了聲招呼,然後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母親發話。
母親站起身,重新點燃一支煙,麻木地吸了一口,走到女兒身前,二話不說直接取下煙頭伸向女兒的肩膀。
滋滋滋……
姐姐忍著劇痛,不哭不鬧,她似乎早已習慣。
“哭啊!怎麼不哭?”
母親叼著煙,含糊不清地說道。見女兒低著頭不出聲,她猛地抓住女兒那枯燥無光的長發,拖著她走向裏屋。
“嗯嗚……”
姐姐沒有發生任何聲音,妹妹遠遠地看著姐姐受苦,心裏難受至極,想哭出來,卻不敢哭。
終於,母親拽著女兒的頭發把她的頭按到了奶奶的門前。
這是一麵日本家庭常用的拉門,上麵有很多木質的窗格,格子全部被白紙填充,起到擋風的效果。
母親沒有推開門,而是取出嘴裏的煙頭,對著門上的一個格子狠狠地戳了過去。
滋滋……
白紙被燙破一個葡萄大小的口子。
“看裏麵!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母親陰森森地笑著。
姐姐隱隱猜到了什麼,不肯湊過去看。
“賤種!”
母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按到紙門前,將她的左眼對準那顆燙破的孔洞。
……
“奶奶?奶奶!嘶……哼嘶……嗚嗚嗚嗚……”
壓抑已久的姐姐嚎啕大哭,她好想掙脫,卻被母親狠狠按在紙門的孔洞前,被迫看著裏麵絕望地一幕:
奶奶已死多時,上吊自殺,眼球外翻,瞪得渾圓,口中伸出很長很長的舌頭……
海薰是母親親生的,她是父親跟其他女人生的。
那個女人生下她便死了,父親也離家多年,母親說父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姐姐比妹妹懂事,姐姐知道父親也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