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鍾母
“這與你，關係很大嗎？”裴故問道，神情極為平靜。
鍾蘭新道：“當然關係很大。你，她為什麼不嫁？她就是還不死心。”
“我不會娶她，她不死心又有什麼關係？”裴故覺得鍾蘭新的理由十分荒唐。
鍾蘭新抬袖掩嘴咳了咳，虛弱的姿態讓裴故生出幾分心疼之感，但他並沒有立刻上前。
長長的睫毛垂下，鍾蘭新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抬眼看著裴故，問道：“那如果她一直不嫁，過幾年，羅家人跑過來他家女兒嫁不出去，讓你娶為妾室，權當照顧，你當如何？”
裴故看著鍾蘭新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陌生，“羅家如果有意讓他家女兒做妾，當日會那麼幹脆的退婚嗎？”
鍾蘭新迎著他的目光，退也不退，“萬一呢，你當如何？你會不管她嗎？我不允許我以後的生活出現一個可能會惡心到我的萬一。”
“所以你就讓你大哥去滅門？”裴故不知道該擺出一個什麼表情。
鍾蘭新道：“你就隻揪著這個不放？你沒看到，現在是我大哥，被他們廢了兩條腿？一群低賤的農戶，換到別個人家，你會這麼追究原因嗎？”
“你別話”，裴故抬手，“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再追究了，咱們這麼長時間的感情，我也不想輕易放棄。”
“所以，此事，以後你再也不要在我跟前提起”，裴故看著鍾蘭新，“至於羅秀那兒，你盡管放心，她根本看不上我這樣忘恩負義的人。”
完，裴故不再多看鍾蘭新一眼，轉身便走。
鍾蘭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笑起來，指著門口，問兩個丫鬟：“這算什麼？她一個農戶的賤人，反而成了個高貴的？他忘恩負義，我是什麼？我的傷心，在他眼裏竟然什麼都不是了。”
著她又笑起來。
香露、香雨都撲倒床邊，低聲勸慰，“姐，您別這樣，大人還是疼您的。”
鍾蘭新卻明白，裴故剛才的話的已經是極重了，他的意思是她哥的腿廢了就廢了，她不能再追究。
否則，他們之間這麼長時間的感情，就作罷。
但是讓鍾蘭新不給哥哥報仇，她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不過是沒想到羅家人這麼厲害，八條大漢都沒能把他們怎麼樣，反而崩掉了自己一口鋼牙。
現在她知道了羅家的厲害，她心行事就是了。
羅家，已經不止是礙著她的人家，他們還是她的仇人。
鍾蘭新抓緊身上的被子，恨不能當成羅家人一個個捏死，那是她自聰明才華橫溢的哥哥啊，一群賤民，打捆兒捏死也抵不上哥哥的半條腿啊！
“哥哥，怎麼樣了？”她啞著嗓子問道。
香露垂著頭，哽咽道：“剛才丫鬟來報，少爺臏骨碎裂嚴重，以後可能沒法站立了。”
“哥”，鍾蘭新猛地哭嚎出聲，攥著被子的手毫無血色，大顆大顆地淚珠子打落打下來，在被麵上一團團氤氳開來。
兩個丫鬟也守在床邊哭泣，屋內的其餘丫鬟都大氣兒不敢出，垂著頭把呼吸放得極輕。
以前常聽人世事無常，今卻見了一遭最快的世事無常，上午時，姐還去將軍府賀牡丹姑娘的喜，午時和大人一起甜甜蜜蜜的回來，僅僅一個時辰後，就變成了這樣憔悴的模樣。
好比那沐浴在溫和陽光下盛放的花朵，一夕遭受雨打風吹，花瓣凋零滿地，真真讓人為她疼惜。
丫鬟們心中長歎，但想到之前那個疾言利辭把大人也的無話可的女子，她們又忍不住地生出幾分羨慕。
換作她們，應該早就應了姐提的那個張家吧。
代入那羅姑娘的身份想一想，竟然莫名覺得十分堵心。
“蘭新，蘭新”，外麵突然傳來雜遝的腳步聲，一個年輕婦人攙著個容顏蒼老的婦人走進來，那婦人一進來，就著急問道：“你哥哥他到底怎麼了？幾不見人影，怎麼就再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