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被他的手下抓來,受委屈的人是她,怎麼到了最後,需要哄的卻變成了這個罪魁禍首?
難道他喜歡她,她就一定要接受嗎?
世上萬萬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條街是歡.情之所,街道兩側的秦樓楚館裏燈火通明,此時無數人湧上臨街的窗戶與扶欄,紛紛觀看這街心中的一出戲。
早有人認出那兩人是宣王與壽王的小妾,驚異的同時,卻又滿腹疑惑,這兩人是如何湊到一起的?
“君舒影,你別喝了!”沈妙言急了,早知道今夜會惹出這樣大的事,她就不該留宿在外。
若君舒影出了什麼差錯,就算四哥有通天的本事,怕蕭貴妃與大周皇帝也不會放過她。
君舒影將酒壇砸到遠處,一把將小姑娘推倒在地,聲音幾近暴怒:“你走開!”
沈妙言被推倒在水坑中,渾身都已濕透,卻倔強地爬起來去拉他:“我送你回宣王府好不好?君舒影,你別這樣……”
她是真的怕了這廝了,姓君的,除了四哥,就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
這樣的家族統治大周竟也能安穩千年,簡直是奇跡!
“本王叫你走開!”
君舒影掙開她的手,在街道兩側眾人的指指點點中,冒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漆黑的街尾走。
沈妙言快急哭了,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君舒影!君舒影!”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透著焦急,穿透雨幕,鑽進男人耳畔。
絲絲縷縷,纏繞在他心頭。
他腳下被石頭絆住,猛地趴倒在地,摔了滿身的泥水,雙拳緊緊攥在一起,將臉埋進臂彎,許久不曾發出聲響。
沈妙言駭得不輕,生怕他摔出個萬一,連忙奔到他跟前,將他翻過來抱到膝蓋上,才發現男人臉上全是水。
卻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長街兩側無數人圍觀,卻沒人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天地之間,暴雨傾盆。
沈妙言實在無法,隻得將死魚一般的男人背在背上,辛辛苦苦地朝宣王府的方向走,嘴裏念念叨叨:“君舒影,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誰知沒走兩步,忽然聽見狼嚎聲。
這鎬京城裏,哪兒來的狼?
她抬眸,不遠處,無數身著黑金鎧甲的暗衛手執暖黃風燈騎在馬上,穿過黑暗的重重雨幕,正朝這邊湧來。
居中,是一座黑金軟轎。
長街兩側頓時起了騷動:“壽王來了!”
“壽王來了!”
小姑娘呆呆站在雨中,瞧見那頂奢華的軟轎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轎簾被拂衣與添香掀開,端坐在裏麵的男人,身著墨色繡暗金竹葉紋錦袍,黑金冠束發,鳳眸凜冽如冰。
三隻狼崽子擠在他腳邊,儼然是臣服的姿態。
他緩緩站起身。
喧囂的長街,忽然再度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見,壽王並未戴那張暗金雕花麵具。
呈現在燈籠薄光裏的容顏,俊美宛如天賜。
這就是,壽王的真正容貌?!
眾人尚還來不及驚豔,就瞧見他邁步,朝不遠處的兩人走去。
沈妙言忽然心虛:“四,四哥……”
她無法解釋,為何自己會穿著君舒影的中衣,為何君舒影會赤.裸上身,為何她會背著他……
君天瀾的目光落在她被泥水弄髒的雙腳上,聲音冷淡:“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