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蹙眉,“可我還未給妹妹敬茶……”
顧欽原淡淡道:“一家子人,敬什麼茶,好好安胎才是正經。”
謝昭以帕掩唇,眼眸流轉之間都是笑意,“多謝夫君體諒……”
說罷,餘光帶著挑釁,望向謝陶。
謝陶滿臉灰暗,雙手攪在一起,沉默半晌,才道:“夫君說的是。你,你好好養胎吧。”
說完,低著頭,在滿院子的熱鬧中,默默轉身離去。
這般失落頹敗的模樣,說她是正室,怕是沒人肯信的。
謝昭微微抬起下頜,眼底難掩得意。
顧欽原望著她落寞單薄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絲不忍來。
他給謝昭掖了掖被角,似是不經意地提起:“初心院裏的丫鬟婆子呢?”
謝昭愣了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於是輕聲道:“姐姐一直沒回來,我見初心院的人每日裏懶散度日,就把她們打發到府裏其他地方了。”
顧欽原點點頭,“如今她也回來了,你挑幾個伶俐的,給她送去。”
謝昭心底一激靈,總覺得,這一趟出行回來,顧欽原似乎哪裏不對勁兒了。
她露出怯怯的表情,小心翼翼望向顧欽原,“相爺,您對妹妹她……”
“嗯?”
謝昭眼圈微紅,撲到他懷中,依戀地抱住他的腰,“相爺,您曾說,心中永遠隻有昭兒一人。可如今,您是不是喜歡上妹妹了?您不要昭兒了嗎?”
顧欽原眼底神色複雜,喜歡?
他會喜歡那個小啞巴?
開什麼玩笑!
他摸了摸謝昭的長發,安慰道:“莫要多想,好好養胎。我心中,自然隻有昭兒一人。至於謝陶……”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微閃爍,語氣雖與平常一樣,可尾音卻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不確定:“她是我的正妻,便是出於尊重,也該好好待她。”
謝昭在他懷中,美眸裏閃過疑慮,又很快被她打消。
也對,那小啞巴不如她美貌,又是個沒嘴的悶葫蘆,哪裏有她帶給顧欽原的閨房樂趣多。
謝陶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比不過她,她又何足畏懼呢。
而謝陶回到初心院,在冰冷的房中坐了會兒,覺得這房子裏還沒有外麵暖和,於是搓著快要凍僵的手,一邊跺腳取暖,一邊往後院而去。
初心院後院,一側種著幾簇香豌豆花,如今正是隆冬,那香豌豆花早就萎黃幹枯了。
一側種著株三人合抱的榕樹,榕樹雖是常青樹,可許是無人照顧的緣故,這棵樹幾乎落盡了葉片,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榕樹下還掛著架半舊秋千。
謝陶走到秋千旁,伸手搖了搖,那秋千架早已生鏽,是晃不動的。
她坐上去,低著頭,輕輕歎息了一聲。
恰在這時,一捧軟雪砸到了她的後背。
她回過頭,隻見榕樹後麵的圍牆上,正坐著個男人。
生得劍眉星目,蓄一把油光水亮的大胡子,還穿了身天青色的麻紗道袍,不是大叔又是誰。
她歪了歪腦袋,“大叔,你在這裏做什麼?”
張祁雲在半空中晃了晃雙腿,“我的府邸就在隔壁,你不知道嗎?”
這條元和街,大半府邸和商鋪都是他名下的產業,他想住哪兒住哪兒。
謝陶天真地睜大眼睛:“原來你就在隔壁呀!我聽說你被皇上封了尚書,大叔,做尚書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