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袖擦去眼淚,正想著快點兒逃走,嫿兒忽然出現在她跟前,皮笑肉不笑道:“沈姑娘,我們娘娘請你上去說話。”
沈妙言不想上去,可她自知若是不去,恐怕徐思嬌絕不會放過她,她必定還要再吃苦頭。
於是她低頭,跟著嫿兒上了畫舫。
畫舫上寬大奢華,木製地板上還繪著精致的魚戲蓮花圖案。
嫿兒領著她穿過人群,走到君天瀾與徐思嬌跟前,屈膝行了一禮,笑道:“皇上、娘娘,人已經請上來了。”
沈妙言低著頭,雙手交握在身前,既不說話也不行禮。
徐思嬌打量過她,暗道不過半個月光景,這女人被教坊司調教過,竟然比從前還要嬌媚動人。
幸好她今日不曾好好打扮,否則,怕是皇上都要挪不開眼了。
胸腔裏漫上濃濃的妒忌,她抱著琺琅彩掐金絲小手爐,笑容清麗,“這大冷天的,沈姐姐的鞋和襖都破了,可憐見的,怪叫人心疼的。”
眾人下意識望過去,不覺嗤笑出聲。
沈妙言望向自己鞋,一張臉兒霎時漲得通紅。
這繡花鞋本就擠腳,再加上剛剛的擁擠紛亂,左腳的鞋頭竟然被撐破了,一隻腳趾頭就露在外麵!
她難堪地蜷縮起腳趾,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這裏才好。
於是她低聲道:“上也上來了,教坊司裏還要練舞,我先告退。”
可是她既上來了,徐思嬌哪裏肯讓她輕易走掉。
她望了眼君天瀾,溫聲道:“沈姐姐在教坊司待了那麼久,怎的連個禮儀都學不好?在皇上和本宮麵前,禮也不行,還亂說話,真該掌嘴!不過——”
她望了眼君天瀾的臉色,話鋒一轉,“不過念在沈姐姐是太子殿下的娘親,掌了你的嘴,未免讓太子殿下臉上無光。不如這樣吧,你跪下磕個頭,本宮和皇上便饒了你這一次。”
沈妙言眉尖緊蹙,抬起水眸,狠狠盯了她一眼。
徐思嬌霎時不樂意了,朝君天瀾撒嬌道:“皇上,您看她!”
君天瀾不曾給一個正眼給沈妙言,呷了口茶,冷冷吐字:“讓她跪。”
徐思嬌得意地瞟了眼沈妙言,心滿意足地給君天瀾添茶,“還是皇上心疼臣妾……”
兩名禁軍上前,不由分說地押住沈妙言,硬生生把她給按下去。
沈妙言哪裏肯跪,紅著眼圈緊盯著君天瀾,一邊拚命掙紮,一邊聲嘶力竭地尖聲高喊:“君天瀾!我不跪你們!我不跪你們!我死也不跪你們!”
狹長鳳眸透出陰冷,君天瀾淡淡道:“鬆開。”
兩名禁軍立即鬆手。
沈妙言站在原地,抱住自己,強忍著眼淚,拚命哽咽。
她以為君天瀾放過她了,然而並沒有。
他把玩著茶盞,血紅鳳眸中噙起一抹玩味兒,“給她劍。”
一把劍被扔到沈妙言腳下。
君天瀾扯開薄唇,“既然死也不肯跪朕,那就自刎吧。之後,朕會讓魏化雨和魏錦西一家去黃泉陪你。”
沈妙言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男人端坐著,姿態凜貴威嚴,嗓音清冷而平靜,“要麼跪,要麼與你的親人一道去死。選一個。”
漫天雪花簌簌而落,沈妙言哽咽著喘氣,眼圈紅紅地盯著那個她愛了十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