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許久,也仍然不見韓棠之說話。
“這男人是根木頭嗎?”
她暗暗皺眉,很快看見江梅枝因為等不到答案,而哭得更加厲害。
小姑娘抬手捂著雙眼,眼淚從指縫中溢出,纖細的雙肩微微顫抖,素白的羅裙在火紅榴花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單薄。
她哭了好一會兒,忽然仰起淚痕遍布的小臉,踮起腳尖,吻了下韓棠之的唇瓣。
韓棠之一怔。
小姑娘轉過身,哭著跑走了。
沒有人能接受在表白心跡時,對方隻是無動於衷地站著,既不拒絕,也不曾說同意。
那樣,就好像自己鼓起畢生勇氣的告白,就隻是個徒勞無功的笑話。
女孩兒家麵皮薄,更是如此。
韓棠之獨自站在榴樹下,抬手接住一枚飄零的榴花,俊臉複雜,令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離開這裏。
沈妙言偷窺了一場戲,正想著趕緊回乾和宮,一隻大掌忽然從背後伸來,緊緊箍住了她的腰身。
君天瀾把她抱在懷裏,低頭看她,“別人家的事兒,怎讓你這般操心?”
沈妙言被他說得臉紅,抬起繡花鞋惡狠狠踩了他一腳。
她慣是這般惱羞成怒的性子,君天瀾寵她,望了眼鞋麵上的小腳印子,壓根兒就不惱,隻牽緊了她的手,淡淡道:“我讓拂衣做了你愛吃的菜,走罷。”
沈妙言望著他高大而沉默的背影,輕聲道:“你有沒有覺得,韓棠之其實並不討厭江梅枝?我總覺得把他倆湊一對兒,是使得的。”
君天瀾側首睨了她一眼,“朕還是希望,你能把這些亂糟糟的精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為妙。”
沈妙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兩日後的傍晚,沈妙言無聊地趴在水榭的扶欄上,把手伸到池塘裏,去弄水裏的錦鯉。
她管了幾日後宮事宜,便覺無聊得緊,所以又把治宮大權還給了君天瀾。
她原是為著複仇而來,想著在鳳瓊枝進宮的時候使些手段,叫她嚐嚐從雲端跌落到凡泥的滋味兒,可惜君天瀾自從祭天大典過後,就沒再提過讓鳳瓊枝進宮的事。
她又出不去皇宮,就隻能每日裏閑在乾和宮,偶爾同君天瀾作作對,偶爾去東宮探望一下鰩鰩與念念,日子也算平靜。
她正玩水,餘光瞧見池塘邊的一樹榴花在風中簌簌搖曳,很快,火紅的榴花掉落進池塘裏,暈染開淺淺的漣漪,驚跑了水下的遊魚。
她看了會兒,又想起了韓棠之與江梅枝的事兒來。
遊廊盡頭,君天瀾正下朝回來。
他負著手,遠遠就看見那個女孩兒趴在扶欄上,幾乎半個身子都探向了水麵。
她隻懶懶穿著件寬鬆的胭脂紅絲綢大袖,漆墨青絲隨著她俯身,從白嫩耳後如絲綢般滑落,有大半兒都垂落在了水麵上。
那白嫩柔軟的小手伸在水裏,也不知是要撈什麼,正在水裏胡亂攪著,惹得四周的錦鯉皆被嚇跑。
而她並未穿羅襪,隻穿了雙烏青色木屐。
因為俯身的緣故,隻單膝跪在美人靠上,一隻腳往背後高高翹起,木屐勾在圓潤雪白的腳趾上,欲落不落,襯得小腳玲瓏白細。
絲綢羅裙滑落,露出半截兒雪嫩小腿,纖穠合度、骨肉勻停,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