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王的信是隔天一早,送到了周文帝的案前。
當天下朝帶著幾個臣子進禦書房的周文帝看過信後,臉色大變,拋下一屋子的大臣去了鳳宮,把信扔了萬皇後的臉上。
三德子急忙撿起這信,拿給了萬皇後,萬皇後見過信後,也是臉色大變,連嘴唇都變得發白。
“要麼弄死他,要麼讓他滾,要麼按他說的做,你選。”周文帝冷冷地道。
萬皇後拿信的手一直在抖,抖得翩虹都看不過去了,跪在她腳前握住了她的手,“娘娘……”
半晌,萬皇後失聲痛哭,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他就這麼恨我?”
周文帝看著她,臉上閃過一道哀傷,“你選吧。”
萬皇後痛苦欲絕,一時之間竟泣不成聲,周文帝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走近了她,把她抱在了懷裏,他閉上了眼,臉上也是難掩痛苦,“他說了,這是我們欠他的,該還給他……”
他也是料不到,他那兒子竟如此激烈至此,竟說他死也好,被貶庶民也好,就是被逐出皇族,也不願意他們碰他的孩子一下……
他這性子,太激狂了。
周文帝以為他昆山回來,他自己有了兒子,是真的溫和了不少,可這一下,原形畢露,他依舊還是那個惹了他,他就不計代價瘋狂反擊的小孩。
他甚至因此不怕與他們徹底翻臉。
“欠他的,嗬嗬,”萬皇後哭著笑了好一會,越笑眼淚越多,“好,好,好,那我就還他,還他,我還他,我的兒啊……”
說罷,她哀慟至極,昏倒在了周文帝的懷裏。
“扶搖……”周文帝抱住了她,喊著她名字的聲音暗啞低沉無比,他聽著宮人急傳太醫,心中苦澀得嘴裏都乏著苦味。
當年他們造的孽,現在就報應到了他們身上來了。
果然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他們欠的,他們的小兒子記得清清楚楚,一點一滴都沒有忘記。
他們的小兒子一直都記著當年他們吵架,他母後把他推入湖中,而他站在湖邊看著他在水中掙紮不為所動,隻顧與他母後吵架的仇。
他們當年不顧他的死活,而現在,他在信中毫不避諱地說,他們碰一下他的兒子,都讓他覺得惡心。
這就是他們的報應。
難怪這幾年,他對這兒子再好,再給他權力,他也從不試著與他親近,離他離得遠遠的,從未試過與他這父皇交心。
皇後娘娘病了,宮裏傳出消息後,東宮那邊也有人來獅王府報,今天的宴不設了。
柳貞吉準備進宮,讓杏雨她們備宮裝。
鏡花在一旁忍不住道,“您還要去啊?”
她實在怕死了皇後娘娘,她想他們娘也不會有多喜歡進宮。
“要去,不少人都會去,我不去不行。”柳貞吉淡道。
現在外麵都說皇後喜歡她,皇後喜歡她,她都不去,那是她的不是。
柳貞吉帶了長殳與杏雨梨雲去宮裏。
杏雨梨雲要老成些,較鏡花水月要沉穩些。
柳貞吉到的時候,來探望皇後的人有許多,幾個王爺的王妃都到了,柳貞吉以前也在一些內宴上見過她們,遂也都認識,相互見過禮後,誰人也不敢高聲說話,皆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候。
半個上午,就這麼等過去了。
等到午時,柳貞吉以為要見不到皇後了,皇後宮裏的宮人卻叫了她,僅也隻叫她去皇後寢宮,然後與來的其他人說皇後娘娘醒了,多謝她們關心,讓她們早點回去歇息。
這幾個王妃走的時候,皆不由朝柳貞吉多瞧了兩眼。
柳貞吉眼觀鼻,鼻觀心不動於山地站著,先聲到三德子再請,她就尾隨了他去了寢宮。
萬皇後再見到她這個兒媳,心疲,眼睛也疲的她隻掃了人一眼,指了指床邊,示意她坐下,等人坐下後,她開口問,“你告狀了?”
柳貞吉聽著她虛弱卻還是難掩強勢氣息的話,怔坐在那,沒有回話。
萬皇後看向了她,見她呆呆坐在那的孱弱樣子,哼笑了一聲,再說話時,語氣竟帶著幾許難掩的痛苦,“我算是明白了,為何他非要娶你這樣的。”
不是真傻,但真心向著他,明明知道得罪她沒好果子吃,也還是會順著他的心意走,對他百依百順得就像全身沒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