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緋緋,也就是大周朝有名的司飛將軍,將在正月十六日進京敘職,她請示進京述職的折子現在已經擺在了周文帝的案前。
周行言已經從司飛嘴裏得知,李相和司家門徒,將會促成此事。
周容浚暫沒把司緋緋回來的事告訴柳貞吉,大年年夜那晚,他領了她與趕來京城的各路門客用了頓晚宴,開席不久,就讓長殳送了她回去。
柳貞吉身邊也是從昨天起就多了幾個護衛,她也沒怎麼在意,想著府裏也不幹淨,自己又有身子,她相公多派幾個人護著,這也是為了防範於未然。
初一早上,晚上睡得很好的柳貞吉神情氣爽,跟周容浚說話的時候歡躍得很,就是獅王爺很不給麵子,一直懶懶地有一聲沒一聲應著,柳貞吉可憐他昨晚與手下飲酒談話一晚,也就沒纏著他回話了。
等進了宮,皇帝皇後見到他們,柳貞吉聽他們報完喜,萬皇後說了“賞”字後,常公公念了好長的一串名頭,足足念了差不多三十樣後才停嘴,柳貞吉的眼睛是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她這是剛敗完家不久,就又要成大富婆了?
外頭還有一堆等著見皇帝皇後的皇子皇眷,柳貞吉真怕他們聽到常公公的大嗓門,等會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會拿眼睛殺死她他們身邊已經進來了的太子已經是連著看他們好幾眼了。
“坐吧,別站著了。”常公公念完,萬皇後朝二兒子二兒媳道,已經抱上了穿了一身小紅袍的小獅王的萬皇後嘴邊的笑很是真心。
這也為她寡白的臉增添了幾分豔色。
周文帝看了她一眼,也朝他們道,“你們隨你們大皇兄坐下就是。”
“多謝父皇。”
夫妻倆謝了恩,這時身邊坐著皇長孫的周文帝輕咳了一聲,眼睛直往那咧著四顆小門牙在歡笑的小皇孫,突然微微有點嫉妒能堂而皇之抱著長得像他的小皇孫的皇後了。
其實他兩個都有點想抱,可惜一個都不能抱。
大過年的,宮中到處喜氣洋洋,周文帝驀地覺得有點寂寥了起來。
等到接下來的皇子進來請安時,周文帝的臉色就沒之前那麼喜氣了,一直淡淡,看得眾不知內情的皇子在底下心中直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獅王,又把他們父皇給頂撞得沒了好心情。
柳貞吉是直到周文帝要帶皇子們前去殿中飲酒,皇子們走得差不多的時候,一直沒動的周容浚朝皇後走來說了句話後,站於皇後邊上的她才知司緋緋要回京之事。
“司飛正月十六到京,您幫我看著貞吉兒一點。”周容浚在萬皇後耳邊輕言了一句後,就跟在了皇子們後走了。
萬皇後右邊是太子妃容氏,左邊是柳貞吉,周容浚是在柳貞吉這邊夠著萬皇後的耳邊說的,這話也就落在了柳貞吉的耳後,柳貞吉聽後心跳停跳了半拍,看著他走後,又轉頭看向了萬皇後。
萬皇後朝她笑了笑,把手中抱著的小世子送到她懷裏,輕描淡寫地道,“我們皇家子息個個金貴無比,你三年就抱倆,是承上天恩澤,福澤深厚之人,雖說如此,平日你自個兒也要小心點。”
說罷,朝翩虹道,“回頭你替本宮去趟獅王府,叫伺候王妃的人都小心著點,誰要是讓王妃有丁點閃失,本宮就要誰的命。”
她說得甚是淡然,語氣輕飄飄的一點危險也不帶,但離得她近的那幾個皇家女眷在大過年的喜氣日裏乍聽到這句話,不知怎地,感覺外麵冷嗖嗖的風透過牆吹進來了一股一般。
容太子妃因此也是看著柳貞吉不放。
柳貞吉聽後朝萬皇後甜甜一笑,“母後放心,孩兒定會小心的。”
萬皇後“嗯”了一聲,轉身拉過太子妃的手,帶著她跟人說話去了。
三德子跟了她過去,得了暗示的翩虹姑姑留了下來。
不知情的她扶著柳貞吉,等前麵的人得離她們遠了後,輕問,“出什麼事了?娘娘這麼生氣。”
她家娘娘剛才朝她暗示的時候,頭是往上昂揚的跟著皇後多年的翩虹也就看出了她娘娘身上的殺氣。
一般的暗示,她隻會額首。
而那股殺氣,翩虹也知道不是針對獅王妃。
“那個女將軍要回京了,”柳貞吉抱著不斷扯她耳環的兒子,顧不上耳朵上的疼,朝翩虹輕聲道,“母後和王爺,怕是都怕我的肚子有個什麼意外。”
翩虹刹那了然了過來,她朝柳貞吉點點頭,又回過頭,朝身邊跟著的宮女吩咐了幾句,讓她再叫兩個她的宮女過來。
柳貞吉見此笑著道,“姑姑也無需太緊張,人還沒回來了,再說,她的手能伸到這宮裏來?”
翩虹朝她搖搖頭,看著她哄小世子鬆下手,老實地窩在她懷裏後,又左右看了看人,見都是自己人,示意宮女們注意著點,才朝柳貞吉輕聲道,“宮裏也不是娘娘一個人的天下,誰知道迎麵走來的,是哪家的妖魔鬼怪,即便是鳳宮裏頭的人,娘娘和我覺得再忠心不過的,下一刻發現她是背叛陷害之人也不奇怪,我們宮裏頭,這二十來年,就已經出過六個不要命的叛徒了,還請王妃四處小心才是,非常時刻,即便是覺得奴婢不可信,也要不信才好。”
柳貞吉半晌無語,她低著看著懷中在磨牙的小獅子他已長牙,正在學著說話,很快,他會長路,他會識字,漸漸會懂是非,識人情……
他人生最初的每步路,她都想參與,並且她現在懷中還有另一個剛長出小胚形的新生命。
她確實隻得慎重。
女將軍的手段,她人還沒出現,就已經讓她心驚過不止一次了,不知道見到活人,會是怎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