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頭腦昏沉的萬皇後又昏昏然地昏睡了過去,沒力氣再在這寒冷的天氣裏再保持神智了。
留下周文帝聽完她的話,半晌都邁不動腳,等走到大殿,看到四兒子麵無表情地還坐在椅子裏,他道,“你母後睡下了。”
周容浚沒出聲,眼睛看著鼻子不為所動。
“等會出去,就說是朕找你有事急進宮。”
周容浚抬抬眼皮,“您都迎她進來了。”
所以,要殺他母後的人,還能不知道消息已經到了他手裏了嗎?
“你沒證據……”周文帝撫著頭靠在了躺椅上,這時長殳見狀,忙去躺椅那邊把大枕靠拿了過來,塞在了周文帝的身下。
周文帝見了,朝長殳苦笑了一聲,朝老奴道,“你說朕為國為民殫精竭慮了一輩子,到現在怎麼還不能隨心所欲地過上幾天呢?”
長殳哪敢回他的話,跪下磕了個頭,就又退到了周容浚的身邊。
“我該說的與您說了,我也回去了,”周容浚突然也不想再呆下去了,起身與周文帝道,“我不喜歡她,現在也還是討厭她當然那般對我,不過,您要是護她不住了,把她給我,我來護她。”
說罷,懶得再看周文帝的表情,他一跪到地,磕了一個頭,起身就轉身而去。
長殳忙帶著府裏的護衛緊隨而去。
這是,把寢殿打點好的恒常剛趕過來,就看到了獅王頭也不回地走了,再進殿堂,見皇袍都沒係好的皇帝躺在那一動不動的樣子,恒常悄聲上前,與他輕聲道,“殿裏殿外都著奴婢的人看好了,皇後的人,除了翩虹姑姑,一個也不得進內。”
周文帝睜開了眼,朝他點了下頭。
“您不過去?”
周文帝沒出聲,他躺了好一會,才撐起了椅臂站了起來,恒常猶豫著要不要去扶,卻見皇上已經快步去了寢宮了。
萬皇後醒來的時候,周文帝也剛醒,正要下床。
見她轉臉過來,他驚了一下,“燈刺著你了?朕叫恒常抬出去。”
萬皇後搖搖頭,“把燈全點了吧,外殿風大。”
“你再睡會。”周文帝下床,準備還是到外殿著衣上朝。
“別了,我也睡不著了,該用藥了。”
周文帝的動作止了下來,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倦倦之外,也沒別的,他動了動嘴,道,“你今日多用一點吃的,老不想吃,這身子也好不起來。”
“嗯。”萬皇後隨意地點了下頭,她不關心這個,她關心的是別的,“他昨晚冒然進京,打草驚蛇了吧?”
“他的內應全死了。”所以這蛇已經驚了。
“你就沒內應?”
周文帝搖搖頭,“朕的手,沒他伸的長,他不查出來,朕也沒料到司家敢。”
他以為明王要娶司緋緋,一為西北,二為前朝遺物,到今日才知,他還有其三是想讓皇後死。
“皇帝,如果那個女人真有那麼厲害,就不能讓她活了吧?”
周文帝沉默了下來。
“你舍不得前朝寶物?”
周文帝搖了頭,“不僅為此。”
在沒有絕對的安排之前,他還有各方勢力要平衡,他不能讓朝廷出岔子。
萬皇後看著他,真覺得文帝這麼多年來,一點也沒有變為了江山,他什麼都敢犧牲,包括他自己的喜怒哀樂,他自己的心。
“我知道了。”萬皇後心中也早已對此沒有感慨了,她點了下頭,道,“他是那個我們打得最狠,負得最深,卻還是最惦記我們的兒子,以後要是我不在了,你記得對他好一點,若是還有點餘力,幫我也還償還一點。”
“你說什麼?”周文帝見她左一個不在,右一個不在,說話的口氣都帶火氣了,“你隻要不跟朕置氣,好好地呆在朕身邊,這天下有誰能為難得了你,有誰敢要你的命!”
萬皇後不想就此事再與他吵什麼,要是能吵出一個結果來,當年他們早吵出來了,她聞言模糊一笑,別過頭,不再去看他。
其實她也知道,比起當年,現在更有得是人想讓她死了她死了,太子獅王沒有依仗,底下的那些個,作亂就更無顧忌了。
這麼多的人想讓她死,她不確定,依她現在的身體,她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