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王哥哥。”她撲到了他懷裏,抱緊了他的腰,揚起的笑臉,找不到一絲陰霾。
周容浚卻越發地痛苦了起來。
她怎麼就能這麼淡定地為他再找一個妻子,而他僅僅隻想到她會死,他就覺得心疼得直不起腰來。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更心狠一些?
周容浚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的笑臉,直到她小心翼翼地看抬起手摸他的臉,他閉了閉眼,把人抱了起來,抬步往回走。
“你剛又劈木頭去了?”她在懷裏輕聲問。
看,她就是這麼了解你,她明白你的痛苦,可還是要去死,周容浚的腦海時,一個聲音冷冷地與他說著事實。
這事實逼得他無法去看她。
等到他轉了道,去往另一處的階台處,讓下人不再跟著的時候,柳貞吉抬頭,就著下人手中燈籠的光,看向他隱在黑暗中的臉。
“抱緊。”
他說抱緊,她便抱緊了他的頭。
周容浚接過了下人手中的燈籠,再道,“退下吧,不得我吩咐,不許上山。”
“是。”
下人們應了聲,周容浚冷冷地掃視了他們一眼,見他們飛快退下,這才收回了眼睛。
他攏了攏她身上的厚袍,又拉過自己的披風,把她包裹著在懷裏,一手抱著她,一手抬著燈籠上了燈籠。
柳貞吉挨他挨得緊緊的,緊得能聞見他脖間的汗味耳後發間的汗味……
他是在練武場發泄了好一會,所以才能忍得住不與她發脾氣吧?
僅一下,柳貞吉的眼睛就酸澀起了,她偏過頭,把臉埋在了他的胸間,無聲地流著淚。
她怎麼舍得留下他啊?他這樣的壞脾氣,有誰能像她這樣愛她?而她兩輩子,才找到如此一個能愛得沒原則的男人,她真的是用盡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好好地去了結這場緣份。
她何嚐不是拿他當她的命,她隻是愛得太過了,寧肯他少愛她一些,少在意她一些。
甚至都後悔,與他太交心,讓他把她當成了依靠,以至於要走到失去這步,她擔心他會崩潰。
周容浚抱著懷裏的人爬了半座山的台階,他知道她在哭,但他的心都木了,她哭他也不會疼,走到山頂,穿過樹梢隨著大風狂飄的樹林,他抱著她來到了高崖處。
他抱著她在背風處坐了下來,把籠罩住她頭的披風拿開了點,把燈籠當著她的麵,往裏扔進了一石頭,扔進了懸崖。
懸崖太高,風太大,燈籠不過眨眼間就沒了光,掉進了深深的懸崖。
他們四周,徹底黑暗一片,隻有星光還照在他們的頭上,亮著一點微薄的光。
柳貞吉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裳,光燈轉瞬即逝,她更是沒有多看一眼,猛然回過頭,看他的臉。
星光太薄弱,那暗淡的光線下他的臉,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想叫他,撒嬌也好,求饒也好,叫一聲,也好過任憑此時心間的惶恐驚駭泛濫成災。
“你哪天要是準備死了,我就抱著你從這跳下去,省得長殳還要為你我添置棺木,”周容浚又拿披風蓋住了她的頭,他的聲音在黑暗的狂風中依舊清晰可聞,“孩子我也安排好了,我讓長殳多守裕渝幾年,飛舟欠我眾多,朝廷中還有幾個將軍也欠我幾條命,我訓練了出來的獅王軍首領也會幫著他,後麵的事我會與浴渝說清楚,等到他到了年紀,父皇不行了,皇位會是他的,就算是用搶的,我也會把皇位搶給你為我生的小世子,小郡主我不打算交給母後,她是疼辰安,但她不知道怎麼疼孩子,還不如交給你母親,看在你的份上,你母親就是死,都會以死護著她,辰安還是交給你母親的好……”
“獅王哥哥……”
周容浚扶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按在懷裏,他不喜歡她這個時候打斷他的話,警告地按了按之後,又淡淡道,“我管你去哪,就算死,你也得與我一道死。”
“獅王哥哥。”柳貞吉在他懷裏痛哭失聲。
周容浚說完,心口倒是平靜了下來,他也好受多了,他低下頭,看著那個忙不迭從他鬆開的手中把頭探出披頭的女人,星光下,她的淚光爍爍發光,他低下頭,舔了舔她臉上的淚,淡道,“鹹的,我還以為,你不會為我哭了。”
“獅王哥哥……”柳貞吉泣不成聲,她抱著他的脖子不想放,把淚臉埋進了他冰冷的脖間,“我不死了,我不想死了,我不死,你也別死,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