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瑩用筷子夾了塊冬筍,放到口中嚼了嚼,吟道:
“待字閨中繡,聞君覓封侯。
願邁金蓮步,伴君到九州。”
李夢瑩吟罷,臉上毫無方才嘻笑之情,而深情款款地看豐月山,妙目似水,似有萬千溫言軟語。
周懷仁歎道:“六妹對五弟情深似海,五弟莫要負了六妹。”
阮成哉也頷首道:“六妹,他要是欺負你,告訴二哥,二哥為你出氣。”
豐月山卻奇道:“瑩兒,你什麼時候學女紅了?我怎麼不知道?”
李夢瑩聞言,似水又眸轉瞬噴出火來,叫道:“豐月山,你找死啊!”說著手中筷子毫不留情地向豐月山戳來。
豐月山一把抓信她的皓腕,突然正經得道:“瑩兒,你的心意,小山哥豈會不知?瑩兒永遠都是小山哥心中的唯一,勝過所有的功名利祿。小山哥會用一生來重你,疼你,愛你,護你。小山哥沒有說,隻是肉因為麻的話,當著幾位哥,叫小山哥怎麼說得出口?”
李夢瑩聽著豐月山的話,眼中怒火漸漸化為柔情,甜甜道:“瑩兒就知道小山哥最愛人家了。”
二人這邊廂打情罵俏,渾然不顧旁邊有人。四個哥哥哪受得了這個。
趙旺財咳嗽一聲,對周懷仁道:“四弟,你還記得當年先生,現在該稱義父了,義父當年教我等《笠翁對韻》嗎?三哥我此生最得意的一副對子,你可知道?”
周懷仁大感興趣,道:“三哥有何好對子,說來聽聽。”
豐月山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李夢瑩立馬反應過來,大吼道:“趙旺財,你給我閉嘴。”哪裏還有一點剛才溫婉賢淑的樣子。
趙旺財卻未住口,屁股已經稍稍抬起,隨時準備離席。嘴上卻快速道:“兩個狗男女,一對小賤~人。”說罷哈哈大笑。
李夢瑩手中筷子狠狠砸向趙旺財,可趙旺財早有準備,早已離席起身,手中筷子一撥,便把砸來的筷子撥開。
李夢瑩哪裏肯饒他,也離席欲撲過去。豐月山一把扯住,笑道:“瑩兒,莫鬧。三哥是和你玩笑的。坐下坐下。”說著硬是把她按在椅子上。李夢瑩兀自喘著粗氣,小胸脯一起一伏地,說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唯一?就這樣看著被人欺負?”
趙旺財還真怕她大發雌威,忙上前道:“六妹,莫生氣。要不三哥站在這裏,讓你丟。”說著撿起地上的筷子,遞給李夢瑩兒。
豐月山這時也反應過來,道:“三哥,你是活該。”倒是其他三人如雲裏霧裏。周懷仁忙道:“這是什麼情況?有什麼隱情?三哥你快說。”
李夢瑩接過髒了的筷子,傷勢欲擲。趙旺財規規矩矩地站在那,一動不動。李夢瑩看他閉眼咬牙的樣子,襯著他肥肥的身子,不由“撲哧”一笑,道:“還是我來說吧。“於是把當年溪邊捕魚,後來打架的事說了一遍。
羅榮和阮成哉聽完,笑笑搖頭,心道:“還都是小孩子。唉,我竟然和這樣的小孩子結拜了。”想到此處,二人對望一眼,不由苦笑。不過這笑中也飽含甜蜜,跟個嫁得如意郎君的小媳婦似的。
眾人說說笑笑,又喝了些酒,天已快黑了。
羅榮向阮成哉道:“二弟,你尚未取字,四弟才華橫溢,讓他給你取個吧。”
阮成哉聽了,也是一動,以前不過江湖莽夫一個,沒字也就算了。現如今,和這些大才在一起,是該取個字了,若是以後有了成就,也有個叫得響的名號。想罷,便欲向周懷仁開口。
周懷仁卻先擺手道:“二哥,別看我。字多是長輩所賜。義父,也就是六妹的父親,是進士出身,又是長輩,正合適取字。等過年,我們去義父家拜年,再請他老人家賜字,不是正好?”
阮成哉略一思忖,便點頭道:“正當如此,恰逢過年,自當前去拜望。還有三弟雙親,還有四弟,五弟。”
羅榮也附和道:“是極,待明日,我們便備些禮物,依次登門拜訪才是。”
趙旺財歡喜道:“那敢情好,先到我家。隻不知大哥二哥……”
羅榮道:“家父業已仙去,隻餘家母在堂前。我家尚在鬆江府,以後有機會路過,或者四弟五弟要去參加會試,一定要去。”
眾人商量了明日初一,便去趙旺財和周懷仁家拜訪,初二去山上豐月山和李夢瑩家。再吃了些酒菜,便紛紛散去。周懷仁已差不多不省人事了,還是趙旺財和豐月山二人將之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