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家中臥房等他歸家的妻子,覺得氣血翻湧,成婚後頭一次那麼迫切地想回家,當著她的麵將所有心事告知於她,然後將以往的一切在她麵前焚毀,此後相親相愛、生兒育女、重頭再來……
隻是設想最終與現實有所出入。
他洗漱完畢進房的時候,妻子何氏已然躺在床上了。
江二叔知道妻子肯定沒睡,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側身摟住了妻子,正要說話,妻子就掙脫他朝床裏頭挪動幾分,不耐煩地道:“你做什麼?又是一身酒氣!快出去!喜兒已然將書房收拾幹淨了,你快去呀!”
猶如一盆冷水潑在頭上,江二叔的滿腔熱情被澆滅了一半。
妻子又道:“你那麼愛喝酒,為何不喝一整夜?你安心去喝罷!我並不會管你。我的屋,你也不用進了。你不是一向喜歡在書房睡麼?還不快去?”
江二叔知道是自己混賬,忙又摟住她,說道:“你放心罷,我以後再也不出去喝酒了。我也不會再睡書房了……”
何氏一怔,心想:“這人莫不是轉了死性,從此以後重新做人了?”但她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冷笑一聲,說道:“我信你才怪!這些話這些年來你說過多少次了?究竟沒有一次做得到!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也犯不著不放心,你愛怎麼的就怎麼的,我也不管你。隨你便是了。”
江二叔忙道:“你……我知道你為的是什麼,你放心,那些東西我燒了就是。”
“那些東西”一直是何氏多年來的心結與隱痛,平時不提便罷了,此刻猛然聽見江二叔提起,何氏心頭的火一下子竄了三尺高,當即坐起身子,冷冷道:“你燒或不燒又與我何幹?”
江二叔自知有錯在先,忙道:“不如這樣?我全拿出來,由你來燒?”
何氏道:“我不燒!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為何不了結了?卻推到我身上?我是誰?我是江府二*奶奶?可笑!這些年來,我活得像個奶奶嗎?夫君每天都出去喝酒,晚晚都是爛醉著回來;大嫂一天到晚陰陽怪氣也就算了,誰叫我栓不住你的心,沒個孩子,活該受人欺負!偏偏婆婆還以為我……不能生育……你捫心自問,這是我的錯?還是你的錯?我……我……我上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今生才遇到你這個……冤家!我……”
說到此處,何氏泣不成聲。
江二叔嚇得手足無措,這麼多年了,妻子這是第二次在自己麵前哭,頭一次就是發現箱子裏詩集的那天晚上。他一直以為妻子堅強得很,可是她怎麼哭了……他慌了,忙一把抱住她,說道:“我錯了,我錯了,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是我不該……你別哭了,你這樣,我心裏……我心裏……不好受。”
他想起家中臥房等他歸家的妻子,覺得氣血翻湧,成婚後頭一次那麼迫切地想回家,當著她的麵將所有心事告知於她,然後將以往的一切在她麵前焚毀,此後相親相愛、生兒育女、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