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叔的神情仍是呆呆的,隻顧說道:“我……哪有裝?你……”
何冰哼了一聲,直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這就走了。等休書寫好,你再送到我家去。要是你懶怠來,便是遣人來送也未嚐不可。我無所謂。”說罷就要走。
江二叔如夢初醒,忙從凳子上一把抱住她,說道:“求求你,不要走!”
有那麼一瞬間,何冰的心突然就痛了起來,痛的地方軟軟的,幾乎要為他留下,可是她知道二爺江信是個有過去的人,過去那個人總是橫亙在他們中間,讓他們永遠無法坦誠相對。要是有個大活人在,她何冰可以撒潑、可以向公婆告狀、甚至可以打她。可是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個過去的影子,甚至連這個人是否還存活在世上都是一個未知數……
她鬥得過任何人,唯獨鬥不過一個影子。七年了,人生還有多少個七年啊?這種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何冰不想過了,她真的累了。
所以,她將江二叔的手指一根根地掰了下來;她掰下來,他又再抱緊,然後她再掰下來。如此反複數十次,江二叔終於開口了:“冰冰,聽我的,別走,好麼?”
何冰淡淡地問:“為什麼?”
江二叔想了想,說道:“這麼晚了,你能去哪?街上那麼黑,你一個婦人家怎好走夜路……”
何冰“嗬嗬”兩聲冷笑,說道:“原來你留我就是為了這個緣故?那麼我告訴你!我並不會一個人走!我兩個哥哥此時正在門外等著我!”
江二叔一怔,問道:“什麼?兩個大舅子來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好請他們進來坐——”
何冰冷笑道:“有什麼好坐的?”
江二叔道:“好冰冰,快別鬧了。仔細待會叫兩個哥哥看了笑話!再說你半夜三更回去,豈不是嚇壞了嶽父嶽母兩位老人家?”
何冰靜靜立在那裏,說道:“我爹娘和兩個哥哥已經知道了,我今天回娘家和他們商量了一整天,他們都支持我和你和離。”
江二叔愣了半天,喃喃道:“你……哄我的罷?哪有教人譴妻的?”
何冰微微一笑,說道:“哪裏有教人譴妻?不過是譴夫罷了。”
江二叔緊了緊雙手,說道:“譴夫也不行!我江二爺的妻子,誰能譴走?!”
何冰也不去掰他的手指,隻是平靜地說道:“別人不能,我卻能。你放手罷。你心裏有人,我也不得痛快。咱們何苦再綁在一起?沒得浪費了一輩子光陰!我是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求你放手罷!”
江二叔哪裏肯放,口中隻是喃喃哀求:“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何冰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留我不過為的是江家的臉麵罷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丟臉,和離就罷了,你給我一紙休書吧!就說我‘多年無所出’罷了。這樣一來,就能保存你們江府的臉麵。至於我……也不用你操心,我父母兄長一向疼我,嫂子們待我也寬容,我這樣回去,她們也不會有異議……”
江二叔的神情仍是呆呆的,隻顧說道:“我……哪有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