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依舊沒什麼表情,低眉垂首,很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好像剛才說話的不是她。
##########
安府後園,雕梁畫棟,眾人極聚安家祠堂。大夫人如同罪人一般跪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人已經很是消瘦,未施脂粉,臉色蠟黃,不見往日風采。
安世茂同安氏宗族之人站在一起,惡狠狠的看著大夫人王氏,這架勢真是恨不得馬上寫了休書出來,甩到大夫人臉上。
“這道士不是你們大房請來的?”安家一位祖宗輩兒的老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枯瘦如竹,眼睛卻炯炯有神。
安世茂站了出來,聲音憤恨,“回老祖宗,這道人是這個孽婦請來的。世茂並不知情啊。”
“……”大夫人低垂著頭,沒有馬上辯解什麼,她就像是一個木偶人,沒有生息,安靜的聽著,沒有存在感。
安君岩聽了父親的話,青筋暴起,強忍著怒意,跪在了大夫人身邊,鏗鏘有力,咬牙切齒的說道,“老祖宗,這道人不是母親找來的。是……”
安君岩想要為母親一力承擔下罪責,這時,大夫人像是活了過來般,坐直了身子,深深拜了下去,“這一切都是愚婦糊塗。請祖宗責罰。”
“母親……”安君岩急吼了一聲,急得淚水都流了下來。
祠堂莊重嚴肅,眾人屏息,安靜的落針可聞。
柳氏站在安世錦身邊,前不久,安世錦告訴她大房對顏淺下藥一事,她恨啊,親生骨肉被至親迫害,這就是罪惡的人心。
今日,柳氏看見大嫂跪在這祠堂裏,被安家所有的人拋棄,隻有她最親愛的兒子願意跪在她的身邊,甚至為她頂罪,心也硬了起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大房做下的種種惡事叫柳氏憐惜不起來大夫人,卻也叫她明白,在安家人眼裏,隻有所謂的福澤,福報,沒有人性,沒有至親間應有的純善安良。
因為一個假道士破壞了安氏的所謂福報,讓幽州安氏丟了臉麵,安家就要這樣大動周折的,甚至請來了老祖宗。
當年,安世錦娶柳氏入門,安家的聘禮浩浩十裏,再等到並州出事,她淪為罪臣之女,安家這幫宗族之人又是什麼態度呢?安世錦又頂了多大的壓力?她一直不願意去想這些,一直害怕接觸身邊的事,一害怕就害怕了這麼多年,她又錯過了什麼呢?
柳氏看向一旁蹙著眉頭的安世錦,鼻頭有些泛酸。
安世錦注意到柳氏的目光,以為柳氏心軟了,便輕抬起胳膊,虛虛的,小心翼翼的擁了擁柳氏以示安慰。
“老祖宗……”安家宗族裏的一個婦人匆匆站了出來,呈上了一封長信。
老祖宗拆開信封讀了讀,歎了口氣,“罷了,老大家媳婦識人不清,在家思過吧。”
“……”熟悉的重拿輕放。
大夫人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輕輕應了聲,“是。”仍端莊的跪在那裏,沒什麼表情。
送走了安家這幫宗族人,安世茂愧疚的看著安世錦,十分沒有底氣,“二弟,快去把三丫頭接回來吧……”
安世錦看都沒看他一眼,半摟著嬌妻,徑直朝前院走去。
大夫人被安君岩攙著,從祠堂裏走了出來,跪的時間太久,她的膝蓋有些酸痛。
安世茂一肚子火氣沒處發,一回身就看到了大夫人王氏,怒發衝冠,“瞧你幹的好事!還嫌我安世茂不夠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