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伊消得人憔悴。
謝小滿寫罷,不再多言,告辭離開。
攬月樓的媽媽早在門外等候,之前屋內靜悄悄的,她不便進入打攪,卻不免捧著一份好奇的心思,難得的緊張起來。
謝小滿出來的太快,把安梓媽媽唬了一跳,臉上的笑容卻沒有遲滯半分:“謝娘子這就要走了?莫急,奴家讓他們備下牛車,這個時候出去,還是宵禁呢,少不得需要坊門那邊的幾分通融。奴家這就讓人去辦。”
宵禁的事情,謝小滿幾乎已經忘掉,這時候便搖了搖頭:“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怎麼行!難道還要謝娘子親自破費打點不成!”幫人就要幫這種小事情,花費不多,卻能賺個人情,安梓媽媽深諳此道。
謝小滿是個人情世故中的外行人,沒太明白安梓媽媽的意思,於是眨了眨眼睛:“我不用花錢打點,他們自然會放行的。我有腰牌。”
“腰牌?”安梓媽媽愣了愣,一時間沒有明白是什麼腰牌,可以讓人在夜色的建康城中毫無妨礙的穿行。
“這個。”這種事情沒有什麼需要避人耳目的,於是謝小滿拿出了從宗院的腰牌晃了晃。
安梓媽媽看著腰牌上的“從宗”二字,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又似乎是在何處聽說過。她思索著年輕時候的記憶,慢慢的臉色變得有些奇異起來。
“這……從宗院?”安梓媽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謝小滿點點頭。
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安梓展顏一笑:“原來如此,謝家竟然有這樣道法高深的修士,不愧是氏族豪門,與尋常人不可比擬的。隻是,謝娘子,拿別人的腰牌畢竟不方便,即便是自家親戚的也如此。下回若是還到我們這裏玩,大可不必管人借這個腰牌。隻與奴家說一聲,奴家自會打點一切。”
謝小滿聞言無語,原來麵前的這位安梓媽媽,竟然是將自己手中的腰牌。當成是借來用的東西了。
於是謝小滿今夜再度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這張臉進青樓不會惹是生非,說自己是修士也沒有人相信。那自己長得,到底像什麼身份的人呢……
安梓察言觀色,覺得謝小滿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誤以為自己想通了什麼,連忙笑道:“謝娘子留下墨寶,攬月樓定然有所表示。雖然知道謝娘子不缺這三瓜倆棗的,可也不能背了道理不是?您且放心,過兩日就著人送到烏衣巷去。”
她聽說過謝小滿的身份,也知道高門大姓府中的醃臢事,於是下意識的認定,謝小滿應該是需要錢的。畢竟錢這個東西,又有誰會真的當做“阿堵物”呢。
雖然謝小滿沒想過這一層,這時候卻不免愣了一下。心想要是抄幾首詩詞也能賺錢,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自己正因為錢財的事情發愁,別人白給的錢,自己沒有不要的道理。
於是謝小滿點點頭:“這一首便罷了,不過是詩嵐姑娘幫忙的謝禮而已,日後再想起什麼適合詩嵐姑娘吟唱的詩詞,我再拿過來。對了,我現在不住烏衣巷的,地址已經告訴詩嵐姑娘了。”
安梓自然連忙應下。
“還有。這塊腰牌是我自己的,不是借來的,所以出門的事情,不勞媽媽您費心了。”謝小滿將腰牌收回腰間。看了一眼院中的天井,和方才就已經注意到的淺薄妖氣,問道,“攬月樓有專門請人望氣麼?”
望氣和看風水的意思差不多,隻不過方法不同,追求的卻都是昌盛之道。
之前就聽郭璞說過。建康城的很多大家與富戶,都是回雇傭專門的人物定宅的,所以謝小滿才會有此一問。
“並未請過專門的供奉,隻是偶爾請人來驅驅邪……”安梓的表情有些異樣的僵硬,她看著謝小滿,腦子裏反反複複的都是那句“這腰牌是我自己的”,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這樣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謝家的小娘子,怎麼會是修道之人?
“這樣啊。”謝小滿道,“那我幫你們驅鬼,你們給我錢,如何?”
安梓愣了愣:“您的意思是,我們這裏有鬼怪?”
“有些邪祟,隻不過尚未成型罷了。”謝小滿搖了搖頭。
安梓是打骨子裏不相信謝小滿會驅鬼的,在她看來,這孩子怕是想要錢而已,隻不過不知怎麼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至於腰牌和從宗院,她的確淺淺聽說過一些事情,可畢竟隻是尋常百姓,對此了解並不多。更何況是久居風月場的人物,哪裏會聽到什麼就相信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