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波瀾不驚。
建康城上空依舊飄蕩著層層疊疊的靈牆屏障,如同一道一道的玻璃穹頂,將整個城市混雜的籠罩著。
靈牆們散發著不同的光亮,姹紫嫣紅,落在修行者的眼中,卻沒有太多值得欣賞的美感。
從靈牆的密集程度,就可以看出所在之地重要與否。
除卻城北中央與城東南角的兩塊地方,這如同霓虹的光彩,就波瀾不驚的黯淡下去。
隻有那兩塊地方,被密密麻麻的靈牆交織著,別說沒有死角,就連一個巴掌大的地方,都有兩到以上的靈牆所層疊著。
這種景色很容易讓人想起城市的燈光,有的地方是萬家燈火,有的地方卻是零星的暗淡。
隻不過,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對此發出這樣感慨的,隻有謝小滿一人。
謝小滿看著東南角那個略顯“光怪陸離”的地方,心想叔父不知道又在做什麼,這麼晚了,是在喝酒?讀書?還是睡覺?
許多天沒有回去看看了,謝菀的婚期也已經近了,要趁著手裏有些銀錢,替她弄一些禮物。
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她自然不缺,最好還是帶有辟邪能力的東西……這樣說來,少不得還得往西市的那家清風閣走一趟。
那清風閣的老板實在有趣,雖然有點奇怪,但仍舊是有趣多些。這樣的人,還是值得自己結交的。
唯一讓謝小滿想起來略有不舒服的,就是那個擺早餐鋪的老人。想到之前。他顫顫巍巍的拿出所有的錢財,看著自己雙眼流露的恐懼……謝小滿不禁搖了搖頭,想要將那些畫麵甩出自己的腦海。
但她也知道。這種事情,無濟於事的。
索性不再去想,深深吸上一口氣,秋風略顯清涼。
秋風裏仍舊有桂花的香氣,隻是已經淡了,不複當年模樣。
那個之前纏著自己,拍著胸脯要私奔的小家夥。估計被他父親教育的不輕吧!倒也是個小小男子漢,實在有趣。
謝小滿想著,推門入了正房。就見到香蘭正在外屋鋪床,被門外刮進來的風兒一吹,輕輕的打了個噴嚏。
“香蘭姐,你的病還沒好利索。今天又受了驚嚇。還是放著我來吧!”謝小滿連忙上前,從香蘭手中搶過被子。
“其實我沒什麼大礙。”香蘭柔弱一笑,我見猶憐,偏生雙眼中卻透著堅毅,“怎麼說我也比你大上好多,哪有還需要你來保護的道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謝小滿知道她是外柔內剛的性子,若香蘭隻是尋常女子,知道郭璞出事之後。恐怕早就拿著家裏剩下的所有錢財,銷聲匿跡了。
以她的樣貌。找個什麼樣的男人安身不行呢?
可是,香蘭卻四處尋找郭璞,冒著危險去烏衣巷裏趴謝家的牛車,這樣的舉動,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少女做得出的。
雖然香蘭再怎麼成熟,她也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女,很難想象,在郭璞消失、謝小滿行蹤無處可尋的那幾日裏,她是怎樣熬過來的。
“今天背地裏幫忙的那個家夥,是小白。”謝小滿撓了撓頭,“香蘭姐你應該知道一些,在山上的時候,我把它從山穀裏帶回來的,之後它就一直跟著我了。小白這個家夥,雖然沒有什麼厲害的法術,可用來對付那些普通人還是可以的,畢竟尋常人是看不到的。”
“我猜到一些,所以也沒覺得害怕。”香蘭笑道,“真是可惜了,它今天救了我的,我卻連感謝都沒有辦法說。看不到它,也不知道它在哪裏,這樣說一聲謝謝,也不知道它聽不聽得到。”
謝小滿聞言,推開窗子去叫房頂上月光浴的家夥:“小白,下來一趟,香蘭姐姐要跟你道謝。”
小白懶洋洋的應了,曬月光曬的它直打哈欠,看起來其中的舒服程度,並不比人類曬日光浴差。
“你最近也沒有化成原形麼?香蘭姐都看不到你。”謝小滿看著眼前的少年,不論看了多少遍,那毫無瑕疵的臉,總是讓人驚歎不已,“化出原形讓香蘭姐砍下,不聽話的話,小心不給你煉丹藥吃!”
小白白了謝小滿一眼,它正困倦著,這時候哪裏願意做這種消耗靈氣的事情。隻是側眼看著香蘭發亮的目光,最終隻好妥協。
手掐一決,低念一言,完美的少年消失不見,一隻小兔子出現在青磚地麵上,兩隻耳朵有些困倦的耷攏著。
香蘭一喜,連忙將它抱起來,看著它可愛的小模樣,忍不住抱進懷中,親了兩口。
“真是太可愛了!是你白日裏救了我?真是太謝謝你了!”香蘭喜道。
小白一雙前爪子耷攏在那裏,被香蘭抱著的時候,隻覺得有些喘不上來氣,腦袋兩邊都是軟軟的,是一種自己從未感受過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