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滿回到家的時候,腦子都是漲漲的。
她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連續好幾個小時不停的背誦,目標還是一段毫無含義的文字,這種感覺,實在太過酸爽。
腦子裏仿佛滿滿的都是漿糊,即便在歸家的路上,她還不停的重複著那三百多個奇特的字眼,生怕自己忘記分毫。
心裏不是沒有其他的擔心,如果隻是這個簡單的口訣,就已經耗費了自己這麼多的心念,那麼其他的東西又該怎麼辦?
丹方那些精確到毫末的配方、符篆那些翻覆要命的起橫轉折,自己又該如何麵對?
難道都要靠這樣的死記硬背?那到底又有多大的作用?是不是真的像從宗院裏奉勸自己的那個人所說的那樣,還不如簡單的去做一些工作,用銀錢換小藥丸吃?
謝小滿有些猶疑著,她幾乎是飛奔著跑回家中,卻沒有直接進門。
她在門外站了片刻,小白早就感受到了她的氣息,不解的跑出來,化成人形,坐到了正門的門房屋簷上,好奇的看著她。
謝小滿也不跟他說話,口中念念有詞的同時,將體內靈氣完全調動,波濤陣陣向著麵前的院子湧去。
靈氣從她的身體中湧出,帶出一陣有一陣的風,將她身上的衣裙吹得獵獵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歸去一般。
謝小滿不敢大意,全身剩下的神經緊繃著,生怕口訣中的一個字記錯或者念錯,靈牆的設置就會戛然而止。
狂風在耳邊作響,吹得房簷上小白的銀發飛絲,飄然若仙。
門窗大動,飛沙走石。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肉眼可見的玄色光圈拔地而起,並且在靈氣的作用下,仿佛見風則長一般。快速的從四麵八方向著中間合攏。
這玄色的光幕如同一道穹頂,增長著,要將整個庭院都籠罩在其中。
謝小滿的心髒狂跳不已,念出口訣的語調愈發的緊張和用心。她體內的靈氣也已經消耗的隻剩下兩成。
看著中間快要合攏的空洞,謝小滿有些欣喜,隻剩下一點點就可以達成,而且很明顯,雖然體內剩餘的靈氣不多。卻足夠完成這道靈牆!剩下的,隻是簡單念誦的口訣罷了!
心髒跳動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響,如若擂鼓。
念誦口訣的速度也開始降低,這樣一來,雖然施放的靈氣會被打量浪費,卻也降低了危險係數。
腦子飛快的運作,《靈牆初窺》上,那本自己看了整整一天的書就印在腦子裏,謝小滿不停的喚起自己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吐出著那翻覆又似乎毫無意義的辭藻。
靈氣快速的消耗著。謝小滿的臉色越來越白,眼睛卻越來越亮。
她已經接近極限,卻也同時接近完成。
隻剩下十個字,她念誦的聲音變得更加緩慢,仿佛上了年紀的老夫子,正在朗誦《蒹葭》。
城外,的確蒹葭蒼蒼。
眼前,的確道阻且長。
頭頂上的穹頂,隻剩下一個披薩餅大小的空洞,謝小滿這樣抬頭。仿佛看到了地球上的臭氧層空洞,自己似乎是一個縫縫補補的手藝匠人,正在做一件哼著小曲就能完成的工作。
謝小滿的心中,的確哼起小曲來。
“丼……清……相……訾……澗……”
謝小滿緩慢再緩慢。她幾乎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口音當中,傾注了一切力量,想要將每個字的聲音都發出的完美圓潤。
這使她聽起來像是一個並不怎麼智能的朗讀機,有些哭笑不得。
小白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它的耳朵在風中豎了起來,似乎覺得左邊臉頰被風吹得微癢。所以它將耳朵耷攏下來,撓了撓。
“毗……磬!”
終於終於,最後一個字從謝小滿口中說出。
短促又彷如炸裂一般的聲音破口而出,一聲嗡嗡的聲音同時響起,那是從穹頂靈牆的頂部,發出的契合的聲音。
一陣狂喜從謝小滿心中湧出,狂風漸漸落下,門窗被風吹得晃動的聲音,也就此停歇下來。
隨即而來的,卻是深深的疲憊。
謝小滿揉了揉眉心,衝著房簷上的小白招了招手,笑道:“你穿過靈牆幾次試試。”
小白收回兔子耳朵,飄飄然的從房頂飄落,依言走到靈牆旁邊,伸出手來,伸出去,又收回來,反複幾次。
謝小滿感應著體內靈識的波動,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禁讚歎:“這東西還真不是擺設,完全就是一個遠距離實時監控攝像頭加防盜門。隻是很可惜,防盜門就算是再防盜,也擋不住重型武器的。”
小白自然也能夠感受到靈氣在手指間的波動,那種感覺就像是將手伸入到溪水當中,微微的水波感,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