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看著懷中的人,又看了自己手中的毛巾,心中一片茫然。
他這樣的人,哪裏做過什麼伺候人的事情,更何況對方又是女子。
毛巾雖然幹爽,可桓溫自己身上還濕漉漉的難耐,要是給自己囫圇擦一擦,倒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可是,毛巾就這麼一條,如今馬車已經開始行駛,還哪裏去弄其他的毛巾?
懷中的丫頭畢竟是女孩兒,總不能讓她用自己用過的。
“娘的,本將軍這輩子還伺候過人。”
低聲嘟囔了一句,桓溫眉頭一皺,將手中毛巾大大咧咧往謝小滿腦袋上一放,前後左右的就是一頓囫圇,那姿勢跟洗土豆的手段倒是差不多。
可憐謝小滿正昏迷著,毫無所知,否則非得一個飛腳踹過去不可。
“濕漉漉的,凍死人了,真是找死。還要牽扯到本將軍身上,真是讓熱心煩!”
桓溫腹誹著,隨意弄了幾下也就算擦過了頭發,收回毛巾,便發現謝小滿的發髻已經完全被自己弄亂,這時候瘋婆子一般的半散半落,著實好笑。
忍俊不禁的樂了一下,卻發現在黑發的映襯下,謝小滿的臉色更加蒼白,桓溫不禁收回了笑意。
三根手指在謝小滿的腕上一撘,聽了一會兒脈,桓溫低聲歎道:“不過是個半大的丫頭,怎麼做起事情來這麼拚命。性命在你這都不值錢的麼?”
掀開車簾,桓溫隨口吩咐:“弄碗薑湯來。”
一言畢,車內吹進了冷風,讓他都忍不住一個寒顫,於是補了一句:“弄兩碗。”
“大、大將軍。”裨將一臉無辜,“這三更半夜的,薑湯……”
“弄不來你就回家種田!”桓溫懶得多費口舌,冷笑一聲,就將車簾重新扔下。
“啊!是!是!這就找人去安排!”裨將幾乎吐血,哭喪著臉,連忙應承下來。至於到底去哪裏弄。桓溫是不在意的。
回頭再看懷中的人。雖然頭發不再滴水,可身上還是濕漉漉的,散發著涼氣。
讓人準備好的兩件幹爽衣服已經備下。此時正放在對麵的座位上。隻是方才說的好像不大清楚,兩件都是自己能穿的大小。
這幫人,也是蠢到家了!自己要兩件更換的衣服做什麼?難不成走走路還要換衣服麼!自己又不是那些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娘們兒!
桓溫又在心中罵了幾句,想到“花枝招展”四個字時。心裏不由得一動,低頭去看懷裏的人。心想這丫頭距離“花枝招展”實在太遠了些。
原本長得就一般,又天天穿著道袍跑來跑去的,怪不得嫁不出去。
謝小滿身上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冰冷了,畢竟有桓溫這個人肉加熱器可以取暖。
但馬車車廂內的封閉條件並不太好。偶爾有夜風吹入,也會惹得謝小滿一陣發抖,縮在桓溫的懷裏。像一隻小貓,鼻尖兒也跟著蹙起來。
桓溫微微愣神。暗罵自己一句,連忙收斂了心神,用毛巾幫她擦了擦裸露在外的手臂。
擦到謝小滿右臂時,桓溫隻覺得手感不大對勁兒,借著外麵騎士火把並不太亮的光芒一瞧,他才發現,謝小滿的右臂上,竟然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傷口早已不再流血,隻是兩邊散發著微黑的顏色,竟像是……被燒焦了?
桓溫眉頭一皺,這才發覺謝小滿身上的道袍實在有些破破爛爛,就如同經曆了一番打鬥一般。
眼見著道袍右下腹的地方也有一道撕裂的痕跡,桓溫撩開謝小滿的衣服去瞧,果然,那裏也有一道極深的傷口,傷情看起來與手臂上的並無二致。
這個丫頭,到底是做了什麼,能把自己傷成這樣?
怪不得泡泡冷水就會暈過去,就算是修行之人,難道就是鐵打的麼!
桓溫莫名其妙的有些氣憤,用手中毛巾將謝小滿身上的水氣擦了,這才忽然想起了什麼,擦到謝小滿腰腹部的手為之一頓。
呃,剛才看傷口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把道袍全都扯下來了。
現在謝小滿的上半身,是一絲不掛的……
說起來,倒也不是第一次看謝小滿的……咳!第一次見到這丫頭的時候,就是她半昏半醒的,自己給她上藥。如今繞了一大圈,怎麼就成了初見時的局麵?
隻是……怎麼說。這丫頭畢竟是如今的年紀,這麼看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記憶有誤,好像發育了一點呢……
桓溫這樣想著,下意識的就往謝小滿胸脯上瞟……
“大將軍,那個,那位謝仙師……”
郗超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桓溫連忙正色,偏頭去瞧,隻能看到郗超騎在馬上的剪影。
“我帶走了。”桓溫道,語氣是依舊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