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水域冤魂眾多,在水麵上過夜不方便,隻是看如今的架勢,似乎真的要在此地過夜了。”
“哦。”謝小滿無精打采的答應了一聲。
誰都沒想到,桓溫與慕容恪的會麵竟然會這樣冗長,從清晨到傍晚,一直到那邊的山崖上都升起了炊煙,這邊的謝小滿已經在剔牙,對麵的船隊仍舊沒有回來的意思。
不過謝小滿本人倒不是很在意,她的心緒有些紛亂,原因自然是因為入靜的火球,顏色莫名其妙的變淡了很多。
大倒是大了,顏色淡了是怎麼一回事?謝小滿還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其他的東西,並沒有任何的改變,連黑暗的世界都依舊墨色濃鬱著,可是,一旦黑暗被吸入火球,那靈氣的顏色就會隨之改變,越來越淺淡,直到最後,仿佛被奪去了光彩,隻靜默的流轉在透明的“火球”當中。
至於身體,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靈氣依舊充沛,身上的傷也正在慢慢愈合,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所有的詭異都積攢在了“火球”身上,可是這種事情,要跟誰說?要問誰?
謝小滿看了薛子承一眼,心想因為薛素兒的事情,這家夥對自己一直是有偏見的,必定不會真的與自己談心。
再說……謝小滿的心中有些畏懼。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日,可死亡的陰影一直在她頭頂上籠罩著,這是她一直都沒有忘記的事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這種事情,恐怕沒有人會掉以輕心。
謝小滿不禁想著,“火球”的變淡是不是一種預示,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已經接近的盡頭。
她的心中有這樣的想法,又不可告人。
向死而生,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心念,謝小滿最近做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情。
很多事情。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意義和用途,隻是心之所至,便去做了。
反正也是要死的,想如何便如何了。
死亡。有的時候,是給人開啟了一扇自由行動的大門。
謝小滿瞞著香蘭他們,偷偷摸摸的做好了身後事的交代,如今一切都已經完成,她自然鬆了一口氣。
然後呢?謝小滿並沒有多想。甚至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桓溫拽進了軍中。
原本也是想養養傷就離開的,可是如今,看著周遭的雄渾與剛毅,看著空氣中浮動著的鐵血味道,謝小滿忽然不想走了。
從軍,這是她從未經曆過的事情,既然如此,為何不看一看?瞧一瞧?用自己這雙,不知還能看世界多久的眼睛。
麵對死亡。修行都成了並不重要的東西,實際上,任何事情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虛無主義的光環謝小滿身上不斷的閃現,可她終究活著。
一方麵,拚命的想要珍惜時間做點什麼,另一方麵,又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毫無意義。
那麼,又該如何?
索性就往自己心向往之的方向去走。
心向往之,雖然不知道遠處的意義,卻知曉腳下的征程。
她覺得。桓溫北伐的舉動很有意思,於是就跟了過來。
簡簡單單的原因,簡單到近乎粗暴。
可是,有些事情。依舊無法逃離,比方說,死亡的臨近。
謝小滿看著江麵,薛子承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薛子承知道謝小滿身體的問題,也明白那股氣息的來源。更加清楚謝小滿命運的走向。
他隻是有些費解,連自己都已經注意到的東西,為何西邊的那個人,還沒有將謝小滿的性命收走呢?
所以他很費解,於是若有所思著。
“咦?那個誰誰誰……”謝小滿見到了一個路過的路人甲,招了招手,“你不就是那個,早晨被桓溫用硯台砸中屁股那個?你叫什麼?你是桓溫的親衛吧?怎麼沒跟過到江對岸去?”
被叫住的親衛兵,實際上隻是個剛剛滿二十的半大小子,忽然被叫住,讓他愣了愣,左右四下一瞧,似乎路過的隻有自己一個人,於是疑惑不解的看著謝小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哎呀,就是你啦,這還有誰麼?”謝小滿翻了個白眼。
“啊……”親衛走上前去,恭敬拱手,“謝參讚,請問您又什麼吩咐。”
謝小滿繼續翻白眼:“我方才都說了一遍了。”
親衛鬧了個紅臉,連忙道:“我叫李川川,在家中行三,所以大家都叫我三郎。”
“你確定?”謝小滿挑了眉頭,“我怎麼聽別人都管你叫川川呢?”
李川川麵色更紅,竟緊張的有些結巴:“那都是、都是他們……開、開玩笑的。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