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無雨,早間的晨霧散盡後,空氣就變得有些幹燥。
幹燥的秋風蕭瑟,吹動著滿地的落葉,又催促著梢頭的紅葉快些放手,天地間是漫天飛舞的各色葉片,林林總總,雖然浪漫,卻也總帶著一種略微悲傷的感覺。
秋風蕭瑟應該伴隨著洪波湧起,但是此地距離長江已經有了一段距離,雖說旁邊有一條支流,可其氣勢距離洪波實在有一定的距離。
當然,那是悲壯的感懷,是大氣概的英雄才會被觸及到的心底。眼前的景象,隻是寥寥軍帳、數位兵士,以及不遠處傳來的熱鬧響動,實在沒有什麼太過雄渾的秋意。
眼前的秋意隻是靜美的、略帶幹燥的,所以謝小滿覺得嘴唇有些發幹,於是伸出舌頭舔了舔。
傷春悲秋,原本就是遷客騷人的覽物之情。隻是,謝小滿雖然是遷客,卻並非騷人,她的心裏沒有太多詩的情懷。
自從來到軍營,謝小滿已經聽到了不少針對自己的非議,以她的性情,並不會將這種事情掛於懷。
她之所以留下來,原本隻是想要見識一些東西,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是她曾經在夢中描摹過的,那種驚心動魄的悲壯之美,是她想要親身去感受的。
她隨時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當然,這種出入的自如,直到夏花來到這裏,就成了“曾經”。
如今的謝小滿,看起來還是個獨立的個體,可實際上隻是夏花的囚徒,一舉一動都要跟著夏花的意思來。
夏花不想離開,於是她也無法離開,如是而已。
至於桓溫對她的態度,這幾日的確淺淡下來。
若是從心而論,這種狀態是謝小滿所欣慰的。她欣賞桓溫,卻不至於景仰,更不至於愛慕。對於之前那些逼婚的種種算計與陽謀。謝小滿可以不放在心上,卻也無法對於桓溫的調笑而完全不動肝火。
其實謝小滿自己也有些奇怪,桓溫對於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最開始昏過去被他抱過來,若隻是單純的因為不放心的話。之後那些參讚之類的官職隻是為了掩人耳目的話,其他的東西,又是怎麼一回事?
謝小滿有自知之明,她相信在擁有了兩個美貌的妻妾之後,自己這個長相絕對不會再對桓溫產生任何的吸引力。
那麼……難道單純是因為自己看他不爽。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投懷送抱,所以激發起了桓溫的征服欲?
謝小滿想到這裏,隻好在心裏又罵了一句娘,心想這種因果,似乎是如今狀況的最好解釋。
不過幾天下來,桓溫明顯存了心事,不再像以前那樣找自己逗趣,偶爾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一些。
謝小滿猜想,桓溫應該是知道了什麼。所以對自己敬而遠之。
這樣倒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如今的處境,她自己尚且顧全不及,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再把別人牽扯進去。
隻不過,謝小滿沒有完全估計到這件事情的後果。
在軍中的軍士眼中,她早已被坐實了“以色侍人”四個大字。這些桓溫的直係部隊,對於他們的大將軍桓溫,幾乎是像神一樣敬畏的,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去挑桓溫的錯處。隻會針對謝小滿這個狐狸媚子罵娘罷了。
這些罵娘,謝小滿曾經聽到過,但都是在遠處或是背後的譏諷,隻是這幾日。隨著桓溫對待自己漸漸疏離,也愈發嚴重起來。直到今天,眼前這三人竟然直接攔到了自己身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人言可畏,這種事情謝小滿是知道的,隻不過從來不會在意。
所以。謝小滿看著三人看垃圾一樣的目光,並沒有什麼心態上的波動,繞過他們,抬步就走。
三人麵麵相覷,明顯沒有想到對方是這樣的反應。在他們看來,謝小滿這分明就是心虛的表現,於是互視一眼,跟了上去。
“喂!小娘們兒!你跑什麼呢?跟哥們兒玩玩怎麼樣?”
“你這空閨寂寞的,難道不想要我們陪麼?如今桓大將軍也不再招你入幕,想來你必定寂寞難耐了罷!”
說到這裏,三人嗤笑起來,看向謝小滿的目光愈發下流。
謝小滿不願多事,冷眼看了看三人,見他們各自堵著一個方向,明顯是擺出一副“甕中捉鱉”的樣子。於是右手食指一抬,引風而入,趁著其中一人身體略微歪斜的機會,嗖的一下鑽了過去,快步離開。
幾個小嘍囉一樣的人物,要是真的想要對付,隨便動動手指,三個人也就被吹到長江對麵去了,倒是省了他們歸家的路費。
可以如今謝小滿的心情,她並沒有做出這樣事情的想法和**。
她有些疲憊,隻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