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如今天下大亂,江左之地還算是不錯,晉朝尚且能夠為繼自己的統治,以我簡單粗暴的曆史知識來看,怎麼也能再撐個一百多年。但江北的地界上,來來回回的都是金戈鐵馬,你唱吧來我登場的輪回。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亂世還需要持續很多很多年,經曆整個暗無天日的南北朝,讓老百姓們死的差不多之後,才會有隋朝一個短暫的盛世。”
“這是個太過漫長的黑暗時代,而且要是往前追溯,前麵又是漢末與三國的亂世……所以,這一段曆史,就連曆史課本都不怎麼喜歡細說的,畢竟太混亂了,普通的曆史老師恐怕都搞不清楚前燕、後燕、南燕、北燕是怎麼一回事,當然沒有辦法講給學生聽。”
“我啊,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堅決。在我有生之年,解決掉這個亂世,把世界從戰亂當中解救出來。你看,怎麼樣?”
邢歌自己沒有答話,他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這時候重新合攏了方才大張的嘴,現在正在用一種幾位複雜的目光看著謝小滿的麵容。
謝小滿看著他的表情,看到那裏麵有驚訝、不解、不屑、嗤笑、敬畏種種混雜的情緒,不由得愈發高興起來。
謝小滿走上前,拍了拍邢歌的肩膀,大笑道:“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神經病?腦子有點問題?現在特別後悔跟我在一起,想要離我遠一點?”
邢歌看著她的雙眼,緩慢但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啊?”這一次,輪到謝小滿差異。
“我認識謝娘子的時間很短,但是,”邢歌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雙拳下意識的緊握了一下,“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不!應該說,全天下的百姓們,都清楚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修士或許是有不少的,但真正肯舍棄修行之路,為百姓們謀福利的,卻少之又少。不!應該說。我邢歌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看到過,甚至沒有聽說過。”
“我邢歌不懂修行。但我猜,那一定是一條十分複雜十分艱辛的道路。所以修士們寧願隱居於深山老林,不問世事。也不願意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
“但謝娘子你是不同的。”邢歌隱隱的有些激動起來,“其實,不論是之前您從我們手中救下那個斥候,還是從趙軍手中救下那一百個士兵,又或者,是饒了我的性命,這些,都說明了一件事情。您與其他的修行之人,是不同的!”
“像邰大仙人那樣的仙師,他或許會救人。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發了慈悲憐憫之心,救助了一隻快要餓死的狗。那種感覺,與救人是不同的!您是超越於我們的人,高高在上的,幾乎是不受世間約束的。我們對於您來說,應該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不需要同情憐憫的!”
“可是您不一樣,您想要幫助我,想要幫我回家……”說到“回家”這兩個字,邢歌咧開嘴。笑了一下,眼淚卻跟著落了下來,“我知道,這件事情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完成。沒準兒我明天就回身首異處的。可這,的確是我心中所願!”
“如果……”邢歌的聲音有些暗啞,他低著頭,謝小滿看不見他的表情,“您真的,是報著這樣的想法而奮鬥的話。我邢歌。鞍前馬後!任憑驅使!”
說罷,邢歌一撂前襟,衝著謝小滿跪了下來。
謝小滿連忙上前將邢歌扶住,自己也坐了下來。
“我是這樣想的,隻是不知道能夠走多遠。”謝小滿自嘲一笑,“別聽我之前說的好聽,實際上,我還連半點計劃都沒有呢,你還敢跟著我?真是不要命啦!再說……”謝小滿想到了夏花,以及那個真正超越於眾生的存在,笑著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沒準兒今天晚上就掛掉也說不定。你還是別亂激動了,就當我是個屁,放了得了。”
邢歌聞言緊張起來:“謝娘子此言何意?可是身子有什麼問題?可需要看大夫?”
“不是生病啦,有人追在屁股後麵,等著要我的命呢!”謝小滿笑道,“再說了,我怎麼說也是個修行之人,要是我自己都看不好的病症,找大夫又有什麼用?”
“是!是我考慮不周了。”邢歌複雜的看了謝小滿一眼,想著竟然有人正追殺她……她也不過是個少女,怎麼會有這樣的仇家?看來修行之人的日子,並不好過啊!
正心生感慨,邢歌又不禁想起之前謝小滿的那一句“當我是個屁,放了得了”,不由得臉上升起些異樣的精彩。怎麼看對方都是個身份不俗的小娘子,又是個修行之人,怎麼說起話來,如此……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