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每一分鍾都是痛(2 / 3)

佳南就這樣躺著,下頜微微抬起,目光平靜得讓陳綏寧想起了兩汪泉水。她仿佛是完全理解了他的話,勾了勾唇角,低聲說:“我知道了。”然後一顆顆地解開睡衣的扣子,直到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肩上鎖骨處。那是他覺得她最美的地方,異常柔美的肩部線條,薄薄的,卻又不會顯得太幹瘦,寧靜且美麗。

陳綏寧從善如流地俯下身,慢慢地在她的肩膀處烙下自己的痕跡。

而佳南閉上眼睛,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蹙眉,於是努力舒展表情,仿佛在享受此刻的溫存……寧靜的夜裏,隻有彼此低低的喘氣聲,享受,或者折磨,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直到佳南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本不想去在意,可那個聲音卻十分執著,足足響了半分鍾,還沒有停下的跡象。

陳綏寧停下了動作,半支起身子,將手機拿了過來,他看了看那個名字,似乎輕輕笑了笑,將手機扔在佳南身上:“接。”

佳南身上出了一身薄汗,被冰涼的金屬外殼一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而來電顯示讓她徹底地清醒過來。

這一次,她並未聽他的話,條件反射地,想要掛掉這個電話。

然而陳綏寧仿佛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撥開她的手,替她摁下通話鍵,眼睛危險地眯了眯,用口型說:“接。”

她仰頭看著他,側臉異常地冷酷。

佳南別開目光,不得不控製自己的呼吸,低聲說:“喂。”

“我剛聽說,對方和你們和解了?”柏林的聲音還帶幾分寬慰,“太好了!”

她“嗯”了一聲,想要支起身體,可陳綏寧卻異常“體貼”地去親吻她的臉頰,那個吻順勢而下,挪移至她的耳垂,技巧嫻熟得可怕。

她努力地側頭避開,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常一些:“謝……謝。”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佳南實在無法說下去了,合上電話,又將電池滑了下來,手機哢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而幾乎與此同時,陳綏寧的眼中掠過一絲鋒銳的光芒。

“你還要我怎麼樣?”佳南靜靜地開口,呼吸卻越來越沉重,仿佛是一種積蓄著的能量,正在用她難以控製的速度爆發。

而陳綏寧半支起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不覺得,既然和我在一起了,還要和別的男人聯係……很不敬業?”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了,自己翻身下床,或許是因為激動,小腿磕在床頭櫃上,趔趄了一下。

陳綏寧收斂起笑容,冷冷看著她摔在地上的身影。

或許是因為疼痛,又或者她已經沒了力氣,佳南隻是維持著那個姿勢,抱著雙膝,在地上瑟瑟發抖。從陳綏寧的角度,看得到她微微抽動的雙肩,和拚命壓抑著的低泣聲。他緊抿著唇,坐了起來。

其實他現在有很多話可以說,侮辱的、諷刺的,每一句,都會讓她哭得更大聲一些。可他卻莫名的沉默,幽邃的目光隻是看著她的背影,然後站起來,從背後將她抱了起來。

佳南沒有動,她的聲音還有些抽噎,卻顯然是在極力控製情緒。

“我會和他說明白。”

陳綏寧仿佛沒有聽見,隻是將她抱回床上,隨手披上了外袍,走去了露台。

這個夏夜十分悶熱。鋼筋水泥的城市裏,聽不到知了的聲音,他點燃了指尖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濃烈的煙味在喉間反複繚繞,直到滲透至五髒六腑。他有衝動想回頭看一看,他們之間,不過隔著一扇明淨的玻璃罷了。可他卻站著,背影挺直,隻是不願。

城市仿佛萬千丈紅塵,一色鋪陳開,染得夜色異常璀璨。

這樣的一片盛世繁華都在自己腳下,一步步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心中……包括屋裏的女人——可他並不覺得快意,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他甚至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們初始的時候,整天膩在一起,卻比現在,快活了那麼多。

不知站了多久,一支煙漸漸燃到盡頭。他終於轉身,推開房門,徑直離開了這間公寓。

佳南很驚詫,哪怕已經這樣絕望了,她還是能睡著,並且準點地,在早上七點半醒過來,照例先是去看過了父親,再去上班。

回到酒店,一切如常,仿佛之前的風波都不曾發生過。

佳南工作到午休,秘書打電話進來,說是有人找她。

她並沒想到,柏林是帶著一大袋藥來看自己的。

甫一見麵,他便伸手去探她額頭,略略有些擔心:“是不是病了?昨天怎麼把電話掛了?”

佳南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他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尷尬地笑了笑。

佳南低了低頭,刻意沒去看他的表情:“謝謝,昨晚太累了,我沒病。”

她今天穿的並不是酒店的製服,而是一件墨綠色的高領無袖上衣,愈發襯得下頜尖尖的,膚色雪白。柏林的目光在她的頸間停頓了一會兒,倏然便沉了沉。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佳南有些不自然地撫了撫自己的脖頸,低聲說:“柏林,以後我們……還是少見麵吧。”

柏林卻笑了,表情愈加顯得沉靜溫柔:“為什麼?”

她沒有勇氣說出那樣不堪的理由,便頓了頓,低聲說:“沒什麼,不合適。”

“不合適?”他咀嚼著這句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她,“許佳南,發生了什麼事?”

佳南依舊微笑著,眼神卻似乎有些渙散了,隔了許久,她才用很緩慢的語速說:“柏林,你可以不要再問嗎?我真的隻剩下一點點東西……驕傲、尊嚴什麼的……你可以,給我留下一些嗎?”

她轉身離開,走的速度這樣快,仿佛慢上一秒,就再也難以克製情緒。

而盛夏的烈日中,柏林站在門廳的地方,影子拖得很長。周遭人流湧動,而他就這樣站著,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日子還是這樣過。

工作愈來愈順利,卻沒有驚喜,沒有期待。佳南每天都住在那套公寓裏,有時候陳綏寧會回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會回家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