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你的天堂,我的地獄(2 / 3)

“是在等我?”他伸手摸摸她的頭發,難得笑眯眯地問。

“你再不來找我,我就要睡覺了。”佳南打了個哈欠,懶懶撥開他的手,語氣微嗔。

她虛情假意,他亦恍然不覺:“怎麼不住我幫你安排的地方?”

“你那裏?人太多了,你老婆剛生了孩子。人言可畏。”

“又不是翡海。”陳綏寧靠在沙發上,深深看著她,“你怕別人……現在倒不怕我了嗎?”

她捕捉到他眼神深處的鋒銳,抿唇笑了笑:“怎麼,我和柏林見了一麵,你會生氣嗎?”

燈光淺淺落下來,佳南穿著柔和色係的雪紡掐腰連衣裙,烏發明眸,臉部的輪廓都顯得異常柔和,而這樣的輕聲軟語,亦是他強錮她在身邊後,她頭一次這樣說話——陳綏寧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伸手將她拉進懷裏,慢慢地說:“知道我會生氣,你還是要見他?”

“公事。”她感受到他的掌心溫柔地摩挲在自己的發間,亦懶洋洋地閉了眼睛,仿佛是一隻倦了的貓咪,“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若有所思地說,“有什麼事你要他幫忙,而不找我?”

“比如說報複你什麼的……”佳南依舊閉著眼睛,愈發覺得倦澀,隻喃喃地說。

“是嗎?”他越發覺得興味,索性伸手搖搖她,“怎麼報複?”

“不是啦,我隻是找他幫忙與博列尼牽個線。他們可以和邵勳合作,也就能和我合作。”

陳綏寧皺了皺眉:“合作什麼?”

沙發並不算大,她微微一動,半個身子便幾乎伏在他身上,隻隔了兩層薄薄的布料,彼此的肌膚都溫熱。

“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假若不是像之前的惡意收購,我樂意與他們談一談。”她輕聲說,像是帶了無限疲倦,“我不想管了。”

最後一句帶了不耐煩與驕縱任性,倒真像是以前的許佳南。陳綏寧的手不輕不重地撫在她的後背,合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才淡淡地笑:“起來,去床上好好睡。”

她“唔”了一聲,懶懶地依舊沒動。陳綏寧無奈,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隻留下一盞床燈,轉身去了浴室。

因是標準間,兩張床都不算大。陳綏寧出來的時候隻穿了一件浴袍,走到佳南身邊,躺了下去。她閉著眼睛,呼吸平緩,已經睡熟,他這樣一打擾,她便皺了皺眉,不知喃喃說了句什麼,便翻了個身。

陳綏寧笑了笑,讓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將她抱在懷裏,唇角似有似無地貼在她的眉心間,亦閉上了眼睛。

這個夜晚安靜而綿長,身邊的人已經熟睡,而她縮在他的懷裏,依然是平穩地呼吸,隻有眼睛卻是一直睜著的,異常明亮。

清晨醒過來,佳南一側身,身邊他還躺著,半摟著自己,吻了吻她的眉梢:“醒了?”

她的表情還有些懵懂,似乎一時間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幫我去拿衣服。”

“呃?”

“乖,快送來了。”他輕輕拍拍她的臉頰,“昨天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

佳南“哦”了一聲,剛剛洗漱完畢,就有人來摁門鈴。她取了過來,扔給他,言笑晏晏:“今天忙嗎?”

他說了句“還好”,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看著她坐在鏡前化妝。佳南隻刷了刷睫毛便沒再讓他等,一道坐了電梯去吃早餐。

頂樓的旋轉餐廳中,他展開一份報紙放在膝上,抿了口清咖啡:“我們談談。”

她眉目不動:“談什麼?”

“既然不想管了,那麼不如將濱海山莊讓給OME。和博列尼談,他們隻會出價更低。”清晨的陽光下,他的眉目熠熠,白襯衣外鬆鬆套著一件淺咖色毛衫,雲淡風輕地說,“至少我還能照顧你。”

佳南皺了皺眉:“為什麼?”

她的困惑顯而易見,陳綏寧反倒笑了,傾身過去:“關北開張在即,你說呢?”

哪怕濱海不懼關北的競爭,對方卻會咬緊這一點壓價,不會鬆口。

她秀氣的眉頭皺得更緊,纖長的手指攏著溫熱的豆漿,一時間不開口。

他便閑閑移開目光,自顧自去看報紙了。

“OME悄無聲息地籌備關北酒店這麼久,假如收購濱海……你們之前的策略不就要大動?”

他聳聳肩,臉上的笑意淡淡,仿佛是在與她調情:“是有些麻煩,不過你若一直這麼乖,我不介意更麻煩一些。”

佳南托腮望向窗外,想了許久,嫣然一笑:“還是說你早就想好了……我不會拒絕?”

而她的內心,遠沒有外邊那樣風和日麗——若是在父親出事的時候他提出這樣的建議,自己一定魚死網破;而現在的心境不再如當初那麼決絕激動,權衡利弊,倒是有可能同意。

他果然將每一個細節都拿捏得無可挑剔。

佳南唇角噙了一絲微笑,抬眸望向他:“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時間不多了。”陳綏寧依舊沒抬頭,隻是好心地告訴她,“關北一開業,什麼都難說了。”

佳南依舊是怔怔地看著窗外,像是無意,隨口說:“原來你要的是這個。”

輾轉這麼久,所謂愛恨,假若隻是用這樣一座酒店來衡量,倒也實惠簡單。

他放下報紙,語氣半真半假:“不,小囡,我要的更多。”

她便回頭看他,唇角彎成極柔美的弧度:“連我都是你的,還不夠嗎?”

窗外的陽光這樣耀眼,可陳綏寧的目光極黝黑深邃,落不進分毫。他看著她許久,似是在審視,可她始終快活地笑著,眼神中還夾雜著絲絲慵懶——甜美如斯,哪怕是鴆毒,卻也能讓人一口飲盡了。

他的笑意便從眼神深處蔓延開,那一瞬間,佳南竟有一種感覺,仿佛以前那個陳綏寧又回來了。隻是她很快低下頭,喝了一口白粥,覺得自己剛才那絲錯覺真是可笑。旋即又為此刻自己依舊清醒而高興。

假若連虛與委蛇都不再是難事——那麼,許佳南,你早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你了。

她在心底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