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寧和回瀾聽得麵麵相覷,知道事情一定有不正常的地方,都沒出聲,靜觀世態發展。
杜雅貞將還在哭泣的宋貴恒塞在目瞪口呆的宋思遠手裏,一聲不吭地猛地朝天賜撲去。竟然出手就是殺招,天賜要是讓她撲上,不死也會送掉半條命。一向膽子都不算大的天賜也很奇怪,並不躲避,大叫一聲,迎著杜雅貞,毫不示弱地也朝杜雅貞進攻。
卓寧和回瀾大呼不妙,都沒料到性格沉靜的杜雅貞是這麼好鬥。剛才她被回瀾真氣侵入經脈之中,危急時自保乃是天性,她目露凶光也還有點道理,但此刻卻沒道理一言不合即想置天賜於死地。雙雙搶出,回瀾拖住杜雅貞,卓寧則製著天賜,否則宋思遠大約要重新蓋房子了。天賜的破壞力不大,杜雅貞卻不容忽視。
卓寧當機立斷對宋思遠道:“宋老板,這裏的善後你自己處理一下,過幾天我們會把貞姐送回來。”招呼回瀾一聲,帶著天賜和杜雅貞飛回了洗劍園。
銀星熠在街上耽擱了一會兒,才匆匆趕到風影咖啡店。一看雲淡煙早換了一身衣服,也換了一個樣子在等他了。她又變成雲淡煙的樣子了,頭發長了很多,盤在頭頂,使她看來很端莊,但也令人敬而遠之。她依然是一襲黑衣黑褲,不過在黑衣上滾了一道明黃的邊,鮮豔悅目。除了臉色依然很蒼白以外,她的氣色看來好多了。剛剛銀星熠給她披在身上的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銀星熠先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隱約猜到帶雲淡煙回去的願望又落空了,看來她又要選擇忘記了。但還是捧著剛剛買的,一大束混合著滿天星的紅玫瑰來到雲淡煙的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風度翩翩地單膝跪下,把花獻給雲淡煙,同時深情地說:“嫁給我吧,煙兒。你是天地間的雲煙,我就是伴著你的微風。這99朵紅玫瑰代表我們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立刻吸引了咖啡店中所有人的視線。
銀星熠的感情雖然濃烈,但一貫深藏心中並不外露。雲淡煙顯然沒有料到他會來這麼一個嘩眾取寵的噱頭,看著遮擋了她半個身子的紅玫瑰,措手不及下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好半天才在觀眾的起哄聲中定下神來,在心中暗暗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折下一支滿天星插在自己衣服心口位置的口袋中,對銀星熠淡淡地說:“小星星,我的心是永遠和你在一起的。”觀眾都以為她是答應了銀星熠的求婚,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
隻有銀星熠知道自己又一次失敗了。在花語中,紅玫瑰代表愛情,滿天星代表清純和思念,兩者相配則表示情有獨鍾。雲淡煙留下滿天星卻沒要紅玫瑰,意思不言而喻。而且這些花語銀星熠還是從以前的喬娜那裏知道的,雲淡煙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銀星熠先前暢美的心情不翼而飛,幸好在進來的時候,一看見雲淡煙又換了樣子,就料到了這個結局,也還不算意外。他已經決定再也不逼迫雲淡煙了,什麼也沒說,隻是苦笑著站了起來,將花束放在桌子上,順手拿過椅子上外套穿上,拖開椅子坐在雲淡煙的對麵。
服務小姐過來,他又點了一杯味道苦苦的黑咖啡。雲淡煙叫住正要離去的服務小姐,將桌子上的紅玫瑰遞給她,說:“小姐,今天這裏所有的客人都是我們愛情的見證,請幫我把玫瑰分給他們每一個人好麼?”
服務小姐瞥了一眼英俊的銀星熠,雖然是一身最普通的牛仔服,卻依然氣質高雅,風度翩翩,英氣逼人,特別是他鳳目中特有的淡淡憂鬱真是迷死人不償命。心忖這樣的男人才是男人,陶醉地展現了一個非職業的微笑,說:“這麼浪漫的事情,當然樂意效勞。願先生和小姐白頭偕老。”捧著大束的紅玫瑰,喜滋滋地走了。
銀星熠的目光追隨著服務小姐的背影,很想對雲淡煙說既然要送掉玫瑰,幹脆連胸口的那一點滿天星也送掉算了,何必要留一個尾巴?但終不忍心逼迫她,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雲淡煙,然後又停留在桌子台布上的玫瑰花的花紋上,心裏奇怪這世界上到處都是玫瑰,愛情卻依然那麼難得到,嘴裏淡淡說:“我去過冥界,也去過幻靈島,還見過易水寒。我真的不明白我們為什麼不能像白大哥和夏琴他們那樣?究竟是我們人類因習慣了美好而喜歡品味苦澀,還是你們因習慣了苦澀而拒絕美好?但是你不能否認,單就喜歡苦澀這一點來看,我們是多麼的相同!”
雲淡煙臉色大變,說:“你竟然還是去了冥界!你說的易水寒是否就是舞沉?你是怎麼遇見他的?他給你說了什麼?”
銀星熠聳了聳肩,沒提冥界的事情,有些氣苦地說:“他和你是一樣的。你以為他會和我這個外人說什麼?不過是發了兩句牢騷而已,並沒有泄露你們的秘密。”
剛好過來送咖啡的服務小姐愕然看著這一對金童玉女,很詫異剛剛求婚成功的銀星熠怎麼會這樣說,放下咖啡後都忘了離開。
銀星熠端起咖啡杯輕輕的抬了一抬,對服務小姐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說:“謝謝。”
服務小姐尷尬地回過神來,拿著托盤狼狽地離開了。走了不遠,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瞥見銀星熠的又一個迷人微笑,心跳頻率倏地就變快了,臉也有些紅了,加快腳步離開了。
銀星熠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對雲淡煙說:“煙兒你看,我比以前要會追女孩子了。你不珍惜的話,很可能以後就沒你的位置了。”
雲淡煙苦笑,有些招架不住銀星熠地攻勢,哀求說:“星熠,你要再逼我的話,我隻有走了。”
銀星熠凝視雲淡煙半晌後,才淡淡說:“隻要是你說出的話,對我而言就是聖旨,何必連一聲稱呼也那麼吝嗇呢?”四周看了看,說:“這裏恐怕不適合我們談話。”
雲淡煙猶豫了片刻,還是恢複了從前的稱呼,平靜地說:“放心吧,小星星,沒人能聽見我們的談話。”
銀星熠講述了與更名易水寒的舞沉見麵的經過以後,雲淡煙蹙起眉頭問:“這麼說舞沉應該是回仙界了,你在這裏的朋友沒有危險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在南海失蹤?是確有其事還是你騙舞沉的?”
銀星熠平靜地看了看雲淡煙,淡淡說:“煙兒,你知道我是從來也不撒謊的。不願意說的話,我隻會選擇沉默。”心中卻忍不住在流淚,這其實就是一句謊言。事實上他是從來也不怕說謊的,對舞沉說的話就非百分百真實,此刻也不會把所有的事情對雲淡煙和盤托出。卓寧和回瀾的話對他還是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不禁要想,卓寧和回瀾在一起的時候是多麼的和諧,中間絕對沒有一點秘密,可他不論怎麼愛眼前的人兒,也不可能和她完全水*融,這是不是就是雲淡煙始終都不肯接受他的理由呢?
雲淡煙點了點頭,沉吟說:“你是那種驕傲得不屑於謊言的人。但當時卓寧和回瀾在什麼地方?他們自己無暇分身,至少也該派一個人去保護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洗劍園中無一弱者,這是很容易的事情。怎麼會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失蹤?這太不合理了。龍誌清他們是不是被鮫人接走了?”
銀星熠苦笑說:“這正是我們希望的,但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龍誌清和嶽靈風出海的時候,師傅為照顧我,確實是無暇分身,是師母和雷大哥帶著真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暗中和他們一起出海的,後來……”
雲淡煙忍不住打斷銀星熠的話,關切地問:“你那時怎麼了?使得卓寧要留下來照顧你?”
銀星熠深深地凝視雲淡煙雙眼,意思分明是你還關心我麼?看得雲淡煙有些狼狽地低下頭後,才輕描淡寫地說:“當時我剛從冥界回來。師傅和師母開始不想讓我去,所以我去的手段激烈了一些,弄沒了身上的經脈。若不是有黑白無常幫忙,就回不來了,當時還病得很重。師傅很關心我,怕我再有意外,就留了下來照顧我一段時間。”
銀星熠明明就在眼前,雲淡煙還是覺得脊柱冒起一陣涼氣,很想問銀星熠為什麼還能坐在這裏,遲疑了片刻卻說:“你……你沒去幻靈島麼?”
銀星熠笑了笑,輕鬆地靠在椅子背上,緩緩地說:“煙兒,我告訴過你我是去過幻靈島的。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還能坐在這裏吧?很簡單,是師傅和梁玄還有黑白無常合力救了我。”
雲淡煙猛地抬頭,失聲說:“梁玄?烏衣鎮的梁玄?”
銀星熠點了點頭:“是!師傅和師母一起救了他,而他則救了我。像水寒兄說的,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動態的整體,彼此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一環扣一環。”
雲淡煙想解釋兩句,卻忍住了,最終化成一個苦笑說:“你這樣說,一定是知道我曾經對梁玄下過毒手。幸好我沒有得手。”
銀星熠淡淡地笑了笑,接上先前的話題說:“我的傷好了以後,才請師傅陪我去幻靈島的。幻靈島也是在南海,離師母和雷大哥他們所在的海域不遠。師母好湊熱鬧,說是想看看你會給我留了什麼親熱的話兒,便留下雷大哥看著龍誌清他們,自己趕來看稀奇。天山派和坤孚派都對雷神人有歧見,因此龍誌清和嶽靈風對雷大哥很不客氣。雷大哥的脾氣又不太好,一氣之下就把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還給了他們,自己離開了。等雷大哥想到事情嚴重,平靜下來再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和夜光琥珀、乾坤環一起失蹤了。而師傅和師母那時又都在幻靈島,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所以我們無法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被鮫人接走了。”
雲淡煙聽得莫名其妙,皺著眉頭說:“小星星,你說什麼?幻靈島不過是一個珊瑚島,怎麼會接收不到外麵的信息?”
銀星熠不禁想起雲淡煙的原話,黑鈺觀是在水下二十米的珊瑚礁中,隱隱覺得事情有不對的地方,也無法維持鎮靜了,坐直身子,愕然看著雲淡煙說:“煙兒,你既然讓我去了幻靈島,還要瞞著我麼?你應該比我更熟悉幻靈島,那裏根本就是放大了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