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冬至平時話少,卻還是忍不住惱怒地嘟囔了一句:“關我麼事?”
大家也不以為意。
玩笑歸玩笑,畢竟顧冬至可是整個永和村少年後生裏麵模樣數一數二的,還會識字,村裏頭一堆女娃兒眼饞呢,且不說這丫頭是個傻的,就算是個正常的,人家也未必瞧得上。
“你們說,一個傻子怎麼也知道喜歡男人?”
“這有麼稀奇的?河對麵老李頭家的那個傻女兒嫁給隔壁村的一個瘋子,不是照樣生出了兒子。”
“可不是,連畜生公的母的都知道搞,何況人?”
“那倒是。”
眾人還在調侃,突然被人“嘔———”的一聲打斷。
又是那傻子。
隻見她弓著身子在嘔吐,穢物吐了一地,一股難聞的氣味迅速彌漫開來。
“呀。”眾人紛紛嫌惡地捂住了鼻子,往後退開。
這時天壽堂藥鋪的主事朗聲宣布:“一炷香的比賽時間到!”
狼吞虎咽啃番薯的幾人停住。
藥鋪的小二開始清點每人所剩的番薯數。
“她吃得最多,就剩下掉地上的半個番薯。”小二指著還在嘔吐的張小丫說道。
立馬就有參賽者表示不服:“她都吐出來了。”
“是啊,她都吐了,不算。”
“不算,不算。”
一堆人附和。
小二看看主事。
主事看看正吐得天昏地暗的張小丫,略帶幾分嫌棄地擰了擰眉,啟唇,剛準備宣布取消張小丫資格,已有人先他一步出了聲。
“為麼不算?比賽之前隻說吃下去,又沒說不能嘔吐,而且,她又不是故意嘔的。”
說話之人叫張若蘭,是張小丫二伯的大女兒,張小丫的堂姐,比張小丫長一歲。
見她竟幫這傻子說話,村民們可稀罕了。
“喲,若蘭,平日裏也沒少見你欺負這傻子,關鍵時候,這胳膊肘還是往裏拐的是吧。”
“我……”張若蘭微微漲紅了臉:“我一向幫理不幫親,大家夥說說,難道不是這個理兒?”
幫理不幫親?
這言下之意,平日欺負這傻子,都是因為這傻子不占理兒?
不少人撇嘴。
見大家神情微妙,張若蘭又繼續道:“她將那麼多番薯吃下去,大家夥都看到了,如今就算吐了,那也是先進了她肚子裏的,又不是在喉嚨裏就吐出來了,既沒扔又沒給別人吃,而且,又不是她想吐的,她也沒那個腦子對不對?”
這倒是。
幾個剛剛嚷得最凶的皆一時啞了口。
張若蘭唇角微微一勾,略略抬眼,偷偷看向人群中的顧冬至。
沒人知道張小丫會來參加這吃番薯大賽都是她的功勞。
是她慫恿這傻子來的,得知贏了能得膏藥,而膏藥能醫顧冬至的腳,這傻子跑得飛快。
她的目的跟這傻子的一樣,希望顧冬至得到膏藥。
如她所願,這傻子得了第一,眼見著膏藥就要屬於她冬至哥了,卻被人說不算,她豈會袖手旁觀?
感覺到張若蘭的視線,顧冬至也抬眼朝她看過來,目光微深。
顧冬至平時話少,卻還是忍不住惱怒地嘟囔了一句:“關我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