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越根本就沒有反對的資格。
那幾個孩子也沒給林越反對的機會。
在那個少年的帶領之下,剩下的六個高一學生迅速離開了教室,然後將教室裏的前後兩扇門都鎖死。
林越能聽到走廊裏傳來其他少年的抱怨聲——
“我們在這裏等了快兩個小時,你就搞這種?無聊啊。”
“就是,你也太慫了吧?”
“你就算殺了他,你也不會有懲罰,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剛才那個瘦弱少年小聲說著:
“對不起……可是我看他真的挺疼的。算了吧……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我請你們吃飯。”
少年的承諾,安撫了其他幾個學生的情緒,他們忘了林越的事兒,開開心心的開始研究一會兒吃什麼。
這個瘦弱少年的話,倒是把林越對npc的絕望和不屑衝淡了一些。
雖然輪回世界的規則扭曲了,學校的氛圍也被盒子改變了,也還是會有這種善良的靈魂存在啊。
他皺眉,回憶了一下瘦弱少年剛才所說的規則。
不能治療。
不能止血。
不能離開教室。
要一直等到明天早上七點。
嗯……
林越抬頭看了一眼掛表。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半。
他要在這個教室裏度過10.5小時。
林越檢查了一下自己空間戒指裏的東西,他需要大量的水,可惜他空間戒指裏的水沒時間補充,隻有在上個世界的便利店裏得到的那些,大概隻有四五十瓶。
好像勉強可以用一個方案……
他默默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了一把小水果刀,在指尖把玩著。
得動作快點。
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麵鏡子,擺在桌上。
林越拿著刀,對著鏡子,在胸口的刺青痕跡上輕輕劃下。
胸口和雙臂的紋身是比較早紋上去的,血跡已經幹了,他得將這傷口再剝開,這樣才能保證明天讓林陽陽治療的時候恢複如初。
“自殘”的感覺並不好受。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下手的輕重,描著那些扭曲的線條,一點點的切割。
難忍的疼痛,轉化成了一聲聲粗重的呼吸和悶哼。
不能太重,會失血過多。
不能太慢,其他刺青上的血液會凝固。
這種傷上加傷的疼痛,更加難以忍受。
剛才他們用刺青機來畫這些圖案的時候,雖然疼,卻也沒有現在疼。
忍痛將胸口和腹部先描了一遍,林越又將雙臂的刺青描了一下。
而後背上的那些和臉上的傷口還很新,林越能感覺到後背還在火辣辣的疼,應該還來得及。
這所學校裏的桌椅都是木製的,質感很好,配有十厘米高的抽屜。
林越將兩個桌子的抽屜都抽了出來,然後將它們倒著放在地上,並排拚在一起,掰斷了中間相連處的那四條桌腿和橫杠。
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件雨衣,貼在了倒桌的內側,拉起了一些高度,和原抽屜齊平,這十幾厘米的高度,讓雨衣就像是一個簡易浴缸。
容易漏水的縫隙處,被林越用膠帶加固。
迅速準備完這些防漏水措施,林越擰開了十幾瓶礦泉水,倒進了雨衣裏。
兩張去了腿和橫杠的書桌,就這樣變成了一張窄長的水床。
林越躺了進去。
他的上半身剛好能塞進這窄小的“床”裏,後背上的刺青浸在水裏,涼涼的,刺痛。
隻要一直用水浸泡著傷口,傷口就不會愈合。
一夜之後,就算他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後背剛剛弄上去的刺青也會被水泡淡許多,不至於太顯眼。
傷口的疼痛注定讓他無法入眠。
林越瞥了一眼旁邊被他拿掉的某個抽屜,抽屜裏掉出了一本書,書名叫做《星星聽得見我在說什麼》。
翻了幾頁,林越發現這是一本短篇幻想小說集,科幻、神鬼、宗教、人性……作者名稀奇古怪,行文普遍稚嫩,卻天馬行空,趣味十足。
無聊而漫長的夜,這本隨手撿來的書,就成為了林越打發時間的好東西。
一夜過後,晨光蘇醒。
《星星聽得見我在說什麼》被林越翻了兩遍,書頁上沾滿了他的血指紋。
而林越在這一夜裏,也將自己胸前和臉上的傷口又剖開了兩遍,並反複用水打濕傷處。
一夜之後,林越所泡的水,已經變成了渾濁的紅色。
而他上半身的所有受傷之處,都被水泡的腫脹發白,麻木無覺。
躺在“水床”中,林越盯著教室裏的表。
他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表,就像是一具屍體。
6:59分。
秒針“滴答滴答”的轉動著,從數字“12”優雅的滾向左側,畫出的圈越來越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