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大功告成!”
因為心存了一些比試的心思, 這次甄珠畫的十分認真,速度自然也慢了起來, 一直畫到暮『色』降臨時, 阿朗離開去安排晚飯,他離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 甄珠才在畫紙上落下最後一筆。
甩了甩一直勞動的手腕,甄珠探頭看向對麵的方朝清, “方老板,你畫好了嗎?”
方朝清恰恰放下筆,朝她溫潤一笑:“好了。”
甄珠立刻便要變換位置去看他的畫。
方朝清自然沒有不允的,兩人起身,各自走向對方的畫架前。
擦身而過時, 方朝清極快地瞥了甄珠一眼,然而甄珠滿心想看自己的畫像,目光也看向前方的畫架,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方朝清輕“嗤”了一聲,搖搖頭, 也走向前方的畫像。
她的眼中, 自己是怎麼樣的呢?
甄珠已經看到了方朝清為她畫的畫像。
她站在畫前, 先是因那與她筆下極其相似的畫麵構圖愣了一下,但也不過是想著兩人挺有默契, 隻是, 當目光真正看向畫中人後, 她陡然屏住了呼吸。
那邊, 方朝清也已經看了甄珠為他畫的畫像。
畫中人峨冠博帶,衣袂飄飄,麵孔風流俊秀,氣度雅致絕倫,偏那過於寬大的衣衫垂到地麵,沾染了些許塵土,然而,那塵土卻絲毫沒有減損他的光輝,反而令他的麵孔與氣質更加出塵。
就好像淤泥裏長出的蓮,從那樣汙黑的泥濘中長出,經曆了漫無天日的黑暗,然而最終還是掙出了水麵,紮根於淤泥,卻煥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倒的確很符合他的經曆。
他笑了笑,心裏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還有些“果然是這樣啊”的感慨。
蓮,固然有曆經黑暗,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然而,卻還有另一層意思。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方朝清斂眉輕笑。
繪畫和文字一樣能夠傳達感情,而且,很多時候,這甚至不是畫者本身能夠控製得住的,因為繪畫更抽象,所傳達的感情也更隱晦更幽深,往往很多人並不能體會到畫者想要傳達或者潛意識中所傳達的東西。
但同為畫者,卻總是對畫中的情感更敏銳一些。
比如甄珠,比如方朝清。
方朝清看向對麵的人。
他看出了她的畫中之意,那麼——她呢?
是否看出他曾想隱藏,然而終究沒有成功隱藏的感情呢?
***
甄珠還在怔愣著,目光一刻未離眼前的畫,似乎沉浸在了其中。
直到方朝清的聲音將她喚醒。
“怎麼樣,可還滿意?我對你的畫倒是很滿意呢,不介意送給我吧?”清朗溫潤的聲音傳來,甄珠抬頭看去,就看到他站在自己的畫架前,笑著對她道。
一臉無事的樣子。
甄珠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點頭笑道:“很滿意,方老板深藏不『露』;至於畫像,本來就是給你畫的,方老板當然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