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清朝乾隆皇帝是中國曆史上執政時間最長,年壽最高的皇帝,他活了八十九歲,在位卻隻有六十年,她這是穿到哪個層麵上了?
兩個玄『色』衣裳的差役從院子裏叫喊開來。“家裏有主事的漢子嗎?”
粉蓮捂住了嘴,不敢應聲。她娘說府衙的衙役全是壞人!
一個差役連叫了好幾聲,推門進來。“聽著有人啊。”
粉蓮出溜的躲在了被子裏。
阿措緊緊攥住拳頭,沒想差役探頭看著個人歪在炕上,摔簾子出去了。“大早上就碰見個病鬼,真晦氣。”
粉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把她也弄緊張了。
“官爺,耽誤您辦事了,家裏的男人上工去了。”阿措隔著破爛的窗欞,粗著聲音吼了一句。
原來是女人當家,差役不耐煩地從懷裏抖出個賬簿。“白昭仁家有田三十頃,今年一頃繳納差錢7000文,算下來是21兩銀子,七天裏把錢籌好送到衙門裏,遲了可沒功夫等你!”
“官爺,我家的田都賣了人,並沒有什麼田地。”
“賦稅冊上沒刪白家的名兒,那就得白家交錢。”差役懶得掰扯。古人買賣田宅都須官府加蓋官印,並繳納契稅錢,這叫“印契稅契”。典賣後田宅需從原業主的賦稅冊上刪除,重新寫入買受人的賦稅冊,這叫“讓割賦稅”。那幫地痞無賴『逼』著白明簡交田契,哪會經過官府轉移田地,他們的心思不外乎要白家再出血,把稅錢也替著他們交了。
差役走後,阿措震驚的沒緩過神,這古代社會黑的沒邊了。
遠遠傳來鄰家的林家大娘哭喊。“官差大爺,這是要將全家『逼』死啊。”她叫聲尖極了,連帶著各家都是雞飛狗跳的動靜。
粉蓮從被子裏鑽出來。“阿措你膽子真大,還敢跟官老爺說話。我娘說要是惹著他們,小命都沒了。”她慌裏慌張的穿鞋,要回家看看。
正說著,白明簡進了來。他一掀破氈簾,不知從哪兒帶了一股子寒氣,阿措打了個哆嗦。
“白家哥哥!”粉蓮的臉登時亮堂了起來,往她身前湊,噓寒問暖。
阿措在炕上算是看明白了,粉蓮頭上戴著隻紅『色』絹花,真的是特地打扮來的……
粉蓮好人當然是個好人,但不影響,她是為了來看白明簡的。
林家大娘殺豬似的叫喊在屋外響了起來,她哭她忙裏忙外一年的收成抵不了稅錢,十五兩能把人『逼』死,又把漫天神佛都罵一遍,連粉蓮都沒放過:“我命苦生下個賠錢的貨,自己家的活兒都幹不完,去別人屋裏瞎折騰。小白臉能當錢使啊”。粉蓮噌的竄出去,著慌去捂自個娘的嘴。
屋子裏登時安靜地連根針掉落都聽得見。
白明簡的臉『色』灰白,阿措沒敢發出一點動靜。她跟他相處的十天,是特別安靜的十天,他並不和她多說話,隻是一個人在屋裏想事情。
她來異世搞不清楚情況,她的小命都在這位小主人手裏,乖乖當啞巴。
林家大娘還在外邊,哭聲中的煎熬焦慮都帶著血腥味。
活不下去就要買兒賣女?
她的心沉底了,白家家徒四壁,她這個女奴可能是唯一的財產。
其實她想多了,她還要慘一點,在柔玄鎮生病不能幹活的奴婢沒有價值,不值一文錢。
白明簡先開了口:“阿措,官差說要收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