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給程爺問安!”她像是個螃蟹邁出了門檻,勉強將雙手交叉疊住,對程大郎行了個萬福禮。
粉蓮除了教她洗衣做飯,還細細跟她說了奴婢是怎麼行事的。粉蓮訓她太不懂規矩,是白少爺心好不計較。
她抬頭見程大郎麵無異『色』,便知她的禮數做對了,鬆了一口氣。這些天她心中也常自惴惴不安,難道是在穿越初期她行動舉止的破綻,使得白明簡發現了什麼,才對自己越發古怪了。
那麼不會有一日,他突然領著道士進屋,把自己當做妖孽燒了吧?
“少爺在東山采石場上工,亥時才回。程爺有事不妨吩咐奴婢,不然就等天黑了少爺進家再來。”
“你是那斷骨頭的丫頭?”算算日子,程大郎在山裏窩了一個月。族叔程傑江去了冀州聽曲兒,不見回來。他看衙門裏也沒別的事,就依著二弟的囑托,去了南邊的山林子裏逮花麵狸。
花麵狸生『性』狡猾,他在野外挨餓受凍一個月,連狸子『毛』都沒逮著,終於死了心。這日他從老林子撿到幾塊經年的虎骨骨頭,賣到『藥』鋪肯定賣不出價格。但這幾塊虎骨熬製成跌倒『藥』膏,自己用倒還使得,他想著月前在白家救了個缺醫少『藥』的倒黴丫頭就送了來。
阿措言笑晏晏,他認不出這個就是當時那個披頭散發的鬼了。
程大郎見她恢複的不錯,也沒什麼可說的,剛要把『藥』膏放下。
此時又有兩隻雀兒瞅見地上特意撒的黃粟,飛衝下來,撞在院中的皮筋繩子上,粘住翅膀,啼聲不止。程大郎心中生異,上前去看。他碰碰繩子,沾手放在鼻尖上去嗅,從沒見過這種捕鳥的法子。
“程爺,奴婢從小長在深山老林,會幾招捕鳥捕獸的法子,這裏邊花麵狸最會捕了。”
她總算把這人等來了。
在前世她背過整個生存寶典,天南地北的野味全能認全。站在五千年先人的智慧上,她有這個自信。
程大郎將人上下打量,渾然不信這女娃子的話。她實在生得太好,皮膚嫩的可以掐出了水。且不說深山老林養不出俊燕兒,就是奴婢都不像,那雙眼睛靈動異彩,盯著人毫無退縮的意思。
他呆呆的望著她。“怎麼抓?”
隻見她笑道:“程爺那要打個商量,抓了花麵狸,奴婢在十隻裏要占三隻的數,可好?”
他臉上頓時冷了,白明簡入了他的眼,正是不計較錢財。且不說自個先施恩給她,救她一命。她一口一個奴婢的自作主張,是將主子放哪去了。
不懂規矩!他哼了一聲,將『藥』瓶放在地上,轉身就走。
阿措傻了。她出售知識產權,由他獨家買斷,還隻拿一次的三成利,簡直就是白撿的,大大的優惠,大大的讓利啊!
“要是花麵狸能賺好多銀子的……這是怎麼了,為啥不幹呢。”她想不通。
程大郎腳下一緩,轉過頭來。
“奴婢什麼都沒說。”阿措心想難道這話也說錯了。“程爺不樂意,那就換個條件,錢白家不要,求您到程訟師那兒遞個話,成嗎?”
程大郎臉上的不屑,轉成了怪異。
她緊張地咽了咽吐沫。“這其實是麻煩的,還得求您,先不要和我家少爺說起。”
……
又有一個不開眼的鴿子往院子裏撲,阿措沒等著他回答,一抬頭唬了一跳,再不敢讓粘著了,手上的石子全往那鴿子身上打。
她竟打得中!
他愣住了,或許是她小時候真長在獵戶家?
那鴿子受了驚,撲扇著翅膀,轉了方向,往高處飛走。
她鬆了口氣。作為一個生存主義者,擁有自我防衛的能力是頭等大事。這些日子裏她行動不便,隻好每日投擲石子去鍛煉雙手的力度和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