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窮誌短,阿措極為爽快的承認了她就是黃芳的關門弟子。白明簡根本不具有唯一『性』,她極度真誠的希望韓冰收回成命。
“堂堂一院之山長,您花哪門子的錢啊。”
她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她和白明簡還沒有過上幾天舒坦的日子,竟然再次背上了債務。比起這個,坑蒙拐騙去白玉京根本就不是個事情。
韓冰看著這個抓狂的小姑娘,那天在山上被她懟的鬱悶情緒,一掃而光。
他心中不禁得意,這錢花的極值。
在講經堂,又是一堂課下了。學生們魚貫而出,楊琳和馮玉春垂頭走了進來,他們白天的懲罰結束了。
曹文賀看著他們進來,哼的一聲。“你們第一天上課就被罰了錯,嶽麓書院還從沒有過呢。”
楊琳抄的手指酸軟,抬都抬不起來。“那有就有了唄。誰沒有個第一次呢。”在一片噓聲中,他趴在書案上,甚是疲憊,看著左側的書案前,有個學生仍在聚精會神的讀書,生的好麵熟。
“白明簡!”
他氣哼哼的搬著凳子就過去了。“我跟你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白明簡翻了一張書頁。
“你這是什麼態度!”楊琳拍了下書案。“咦!你憑什麼占這麼大的地方。”他左右看看,發現白明簡周圍的書案都離的極遠。
楊琳撓了撓頭,不解極了。
經堂上分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部分——白明簡和其他人。
學生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楊琳,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嶽麓山院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還能不能呆了。
肖伯翎出現在門口。
“白明簡,你出來一下。”
白明簡走後,楊琳訥訥的坐回座位上,聽到大家說的閑話,後知後覺。“白明簡是商籍生?不會啊,他的學問不錯呢。”
他單薄的聲音淹沒在學生們的聲討中。
“白明簡被肖書辦叫走了?我們偷聽到了肖書辦和張監院吵架的內容了,你們猜白明簡用了多少錢進來的,他怎麼進來的?”
從外邊跑進來的幾個學生,宣布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嶽麓書院中有一處風景極好的四箴亭,亭上刻有視、聽、言、動四箴,提醒學生們要時時刻刻注意修身養『性』。
肖伯翎拉著他坐在石凳上,遞給他一張嶽麓書院學生的印信證明。“你是老師這些年唯一招進來的商籍生,也就是說你是學校裏唯一的商籍生。”
肖伯翎剛和張朋吵完架,張朋恨恨的甩袖而去。
一群學生從他們的身前走過,對著白明簡指指點點。
“你是他們之中的異類。這個你得自己學會適應。”肖伯翎眯著眼睛,似乎想起來一些過去的往事。
白明簡並不把它當回事,他擔心的是另一樁事情。“韓山長付了學院多少錢,我會還的。”
肖伯翎笑了笑,沒有說話。
韓山長根本沒有要他還的意思。而且就算他還,也是還不起的。
此時此刻,整個書院吵得沸沸揚揚,韓山長將《文獻大成》捐給書院,換取白明簡的商籍生身份。《文獻大成》這本書成書於前朝,天下藏本唯此一本,該書共有800餘卷,7000多頁,把它的書頁全變成金葉子,都抵不過它的價值。
阿措在救他的那天,曾嫌棄他沒錢,她實實在在搞錯了。
韓山長用行動告訴監院張朋,招收商籍生,至少得達到他捐獻的金額。監院張朋氣的又喊又跳,卻又沒有辦法。等候在書院門外的鹽商綢商,再有錢,也搬不出一座金山來。《文獻大成》這種有價無市的東西,多少價錢都不為過。
“我說的適應不是指他們會奚落,瞧不上你。那些情況稱不上糟糕。”肖伯翎拍拍他的肩膀。
白明簡不解其意。
“你是老師親自花錢送進書院的。”肖伯翎咳嗽了兩聲,嶽麓書院的曆屆山長都沒這麼幹過。
“在這所學院裏,所有人都會把你和老師的名頭緊緊捆住一塊。”
肖伯翎指著他手上的印信證明。“就比如十天後的潭州縣試,你考過了就完事嗎?你知道嶽麓書院韓山長推薦的人該取得什麼名次?”
“該取得什麼名次?”白明簡沒有反應過來。
肖伯翎的眼神裏充滿了同情。
白明簡呆了一會,他明明沒有拜韓冰為師,但肖伯翎的意思卻是在說,在世人的眼裏,他已經等同於當今第一大儒的弟子,身處的又是天下第一書院,再好的名次都不為過。
“肖書辦,你當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肖伯翎坦誠的說。“我沒有你慘,老師認我為徒的時候,我已經放棄了科考,不像你,科考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