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朵的心頭一顫,這是旅店老板娘的哭泣聲,悲傷絕望。
難道昨夜風雨交加,海邊的旅店還是出事情了嗎?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外麵傳來悲傷的哭訴聲,半夜風雨交加,刮起了台風,小規模的海潮淹沒了海邊的旅店。
為了能多從旅店裏麵救出他們年幼的兒女,老板最後被滔天巨浪裹了進去,老板娘帶著一個年幼的兒子逃生,回頭才發現丈夫失去了蹤影。
跟隨丈夫失去身影的,還有他們年幼的女兒,今年才剛剛三歲!
她帶著五歲的兒子,不敢停留回去尋找,身後就鋪天蓋地的巨浪,她在波浪中艱難背著兒子,總算是掙紮著衝出了危險的邊緣。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拖著幼子趕到這裏,向親屬求助,要將年幼的兒子交給親屬,回去尋找丈夫和女兒!
雲朵朵急忙穿上衣服走了出來,想跟著老板娘和這家寄宿的人,一起過去看看。
“姑娘,你就別跟著去了,水現在還沒有退下去,雨也沒有停,你要是有心,幫忙照顧一下這個孩子,我們跟過去看看。”
主人說了一句,雲朵朵想了一下,她不會水,跟著去了可能是個累贅,點點頭拉住小男孩肮髒的手:“交給我吧,我帶他去洗一下。”
小男孩木然地用呆滯的目光,看著雲朵朵,他早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淚水流幹,任憑雲朵朵牽著他的手帶了進去收拾清理。
雲朵朵給小男孩洗了個澡,換了主人家裏給找出來的衣服,現在這裏大人都出去查看情況,隻留下了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她做了點飯,給兩個孩子和自己一起吃,問了那個小男孩幾句,小男孩搖著頭什麼都說不出來,連筷子都拿不住,雲朵朵隻能喂小男孩吃了一些東西。
等了很久,後來主人和旅店的老板娘回來,她才知道,這一場暴風雨和小型的台風,海邊不少人家損失慘重,死在這場天災中。
“姑娘,收拾一下,等一會兒就離開吧,就要來船了。”
雲朵朵點點頭,知道現在海島上的人,沒有心情繼續接待她,而她留在這裏,不能為這些人解決任何問題。
海島不大,這裏的人多少都有點親屬關係,彼此很親密。
現在死了好幾個人,海島籠罩在一片陰雲中,當地有關部門派了船隻醫生,帶著物資過來,查看災後的情況,雲朵朵可以跟著這些船離開海島。
當天,她看到一片片的泥濘,海灘恢複了原狀,看上去和原來沒有任何區別。
風平浪靜,中午時分太陽終於露出了吝嗇的麵容,毫無表情地高高在上俯視著這個劫後餘生的海島。
兩具被海水浸泡到發白的屍體,臉上草草地蓋著一層薄布,就放在海灘上,沒有人去驚動。
雲朵朵心裏發冷,背著包從海灘上走過。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些屍體,她真不敢相信,鮮活的生命,一夜之後變成了冰冷毫無生機的屍體。
“姑娘,我就不送了,已經給你打好招呼,你直接上船,等他們開船帶你離開就好。謝謝你幫忙,但是現在你還是離開好,要不然在這裏會影響你的心情。”
“謝謝你們的照顧,這是一點心意,好好安置旅館老板。”
雲朵朵想了一下苦笑,甚至沒有問過老板的姓名,她不想問,因為她不想留下任何痕跡,同樣也沒有在旅館登記留下她的名字。
都叫她“姑娘”,她也稱呼店家為“老板”、“老板娘”!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連老板一家人叫什麼都不清楚,或許是她不想注意,或許是她心事太重。
“不用了,該給的你都給過,你不欠誰什麼。這是天災,也是我們的命運,海裏的人,生在海邊,去歸大海。”
蒼涼的目光,凝望向遠處的大海,雲朵朵豁然大悟,想起海邊漁家似乎有個規矩,如果是死了,身體放在大海中,讓海水帶走。
她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她把手裏的錢塞進對方的手裏,輕輕地說了一句:“留給孩子上學,讓他們有更多的希望。”
轉身,不願意回頭再去多看一眼,昔日碧藍大海此刻顯得陰沉發黑,金黃的沙灘也留下了昨夜風雨浪潮肆虐後,破敗不堪的痕跡。
海邊的房屋全部消失,隻有一些碎片,還有根部的一點廢墟,隱約能看出原來這裏有著房屋的根基和住戶。
或許海灘上,被蓋住臉的屍體,就有昨日殷勤送她去海島裏麵親屬家留宿,原來旅店老板的屍體。
屍體腫脹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雲朵朵上了船,默默進入船艙裏麵,不想回頭去看海島的一切。
原本鬆散了一些的心情,忽然又沉重起來,默默等待船隻啟動。